我的心永远指向CB97

孤独的巡礼 /伉俪Bni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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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至善吗?那,你能救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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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雨了。雨很大。凛冽的寒风吹得万物凋零,风雨肆虐在这座单薄的小城。人们都匆忙跑回了家,摇摇欲坠的葡萄架在飓风里挣扎了一会儿,最终坍塌在湖边的沼泽里。

城市边缘的森林里,有一座神秘的庄园。没有人知道谁住在里面。它就像一处名胜,拥有着精致的外观,华丽的外表。它的花园里长满了杂草,支撑亭子的罗马柱上爬满了青苔。土地龟裂干涸。蔓延着一股无法言说的伤痛。

可是还是有人来一睹它的神秘。

他们是自以为是的探险家,无病呻吟的诗人。以为自己能凌驾于这个变幻莫测的世界,以为自己能看尽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繁华和苍凉。这个世界上总有这种人,愚蠢到 甚至相信自己能明白所有人的撕心裂肺。

他们当然不能。悲痛欲绝过的又不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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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庄园里住了好多好多年。住在塔楼角落的隔间里。

所以,庄园里那些宽敞明亮,极尽华丽的建筑。里面都空旷得像一座废弃已久的城堡。仿佛是专门腾空了好让那些满怀期待的观光者大开眼界。不让他们抱憾而归一样。

庄园真正的主人,其实蜷缩在一个见不得光的角落里,透过一个满是尘埃的窗口,俯瞰着那些狂妄自大的年轻人。

他很安静,看着人群来来往往地出入自己的领地。

几年以前,这里还是他们闻风丧胆的禁地。就连那扇铁门都能令他们瑟瑟发抖的,不敢接近。


如今,他们就像在一头濒死的狮子头上撒野的蝼蚁。狮子风光不再了,就连蝼蚁都能一点点啃噬掉它的骄傲。它连无助的低吼都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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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在范天生就不太一样。他能看得见死亡。

他能预见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的死亡,包括他们的死亡时间,地点,死因。

 他原本是神,拥有凡人所没有的能力的存在,都算是神。

只是,他从小就憎恨这种能力。

襁褓里那个白白嫩嫩 不谙世事的孩子,朦胧地刚刚睁开眼,眼前就是一片猩红的血雾,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满眼泪水地躺在鲜血淋漓的病床上,痛心断肠地嘶喊之后,归于死寂。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死亡,新生和死亡一起出现,这便注定了他的命运。那个死去的女人,是他的母亲。


从那以后,他的每个瞬间,都和死亡紧紧的相连。

当他深深地凝望一个人,五秒以上,他的眼前就会浮现出那个人死去的模样。

所以,他从来都不敢好好地望着某个人。

当身边的人都是凡人的时候,他就显得格外孤独。他永远都垂着那双无神的眼睛,他的无助和无奈 总被那些不明事理的同龄人当作一种孤僻和清高。他因此被冷落,被孤立。不过他喜欢这种孤立。

他喜欢自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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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个人,掰着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你看看我。你看见什么了?”

林在范仓皇地把眼睛闭上。那个男孩的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

“你看看我,没事的。”

他的眼睛真好看。里面好像有星辰大海,干净清澈却又仿佛藏着一片璀璨无比的星河。他的眼睛是浅褐色的,瞳孔是黑色的。他注视自己的时候,林在范突然感觉,自己无处可逃。

“你看,我说吧。什么事都没有。”

林在范一瞬间反应过来。

自己没有看到他的死。

男孩笑了,他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型。

“你能和我做朋友吗?你不用担心,你看不到我的死,因为我不会死。我叫朴珍荣,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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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珍荣不会死。林在范也不会死。

他们都是超越了凡人生死的神。

很多很多年以后,朴珍荣成了至善。

林在范成了至恶。

朴珍荣拥有和林在范差不多的能力,不过他比林在范厉害得多。他能看到的是别人的一生,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他能看到绝望悲伤,亦能看到欢活明朗。

而且,他可以在某些时刻,稍微改变一些什么。

那个险些被飞来横祸夺取性命的小女孩,却在关键时刻绊倒在路边,因此躲过了那辆飞驰而过的汽车。

那列许久未检修,轨道已生了锈 事故近在咫尺的过山车,操纵台却在准备启动的前一秒停电了。

这都是朴珍荣能尽的微薄之力。


他好像可以普渡众生一样,天生就带着温和却耀眼的光芒。



林在范喜欢上朴珍荣,这算不上一场意外。他这一辈子只敢凝望那一双眼睛,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在那一双眼睛里绽放。

朝阳,云朵,彩虹,晚霞,星空。


朴珍荣温柔得就像和煦的春风,流淌的清泉,山间蜿蜒的小路 路旁开满了雏菊。

他总带给林在范错觉,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会死,都活在一片安定的美满之中。


那天晚上,天上的星星很亮。

他们在一片无人的旷野里拥抱。耳边有风刮过的声音,鸟雀鸣叫的声音,萤火虫扇动翅膀的声音。

林在范紧紧地抱着他,就像悬崖深处的人,紧紧地抱住救命的稻草。

“我如果一出生,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你,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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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在范满手是血地站在朴珍荣家门口。

朴珍荣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把林在范拉进屋,不停地问他是怎么回事。林在范却只会失神地笑。

那双沾了血的水,在水龙头下无论怎么冲洗都带着血腥的痕迹。

“你怎么了?你干什么了?你说话啊!”朴珍荣用力地把他手上的血渍擦洗掉。

“为什么...我救不了他?”林在范的眼眶通红,睫毛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他的喉结上下起伏,里面哽咽了太多说不出口的绝望。那些只有他一个人能明白的无能为力,那些就连朴珍荣也无法感同身受的孤独。

“所以,你就先一步杀了他?”

“他原本注定的死法,要比我杀死他,痛苦一万倍。”林在范明明说着这样的话,话里的他,似乎是做了一件好事。可是他的模样,却分明像一个自我撕扯的罪人。

如果,我让一个人不那么痛苦地死了,这算不算积善行德?

这是林在范一辈子都走不出的死局。

“他本来是要被火烧死的...他死在一场火灾里,火焰灼烧他的皮肤,他整个人面目全非倒在浓烟里,浑身都烧焦了...他看起来很痛苦...我不想让他那么痛苦...我不想...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他就像一个受了惊吓而精神失常的人,他抱着朴珍荣,睁大双眼,却眼神涣散着。颤抖着,断断续续地不停说着话。

朴珍荣知道,他这么做是不合规矩的。

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那些话无论怎么润色,都锋利残忍得依旧。

那,就不要说了吧。

朴珍荣只能像哄孩子一样,拍着他的后背,抚摸着他的碎发。一遍遍地告诉他。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救他,可是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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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这样做了。

可是林在范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他逐渐演变为一个扭曲而阴暗的恶魔,他用尽一切手段一个个杀掉这个世界上的人。他的初心,却是那么稚嫩的善良。

他是怎么走到这一步了。他也忘了。

如今,他活在无穷无尽的罪恶感里,他知道自己正向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奔去,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方向。他被困在浓稠的绝望里。他在后悔痛苦和冲动狠戾中撕扯挣扎。


而在他周而复始的混沌里。

朴珍荣那与生俱来的纯良,在林在范那日益阴暗的认知里,慢慢成了一种令他不齿的,虚情假意的,事不关己的高尚。



有一天,林在范和朴珍荣两个人并肩,无言地走过人群。

同时回头张望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又同时默契地把头扭回来,什么都没说。

走过很远以后,林在范突然很冰冷地开口道:“你知道,她马上要死于绑架了,对吧。”

朴珍荣猛地一颤,故作镇定地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救她?”林在范的语气,生硬,残酷。带着一种质问和挑衅。


朴珍荣突然笑了,就像压抑了太久之后的爆发。笑得很苍凉。

“我怎么救她?我哪儿来的,那么强大的能力,救得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

“你也能看到他们死,你为什么就不痛苦?”

“我痛不痛苦,你又怎么会知道?”

“如果你一出生,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死亡,而不是希望。你可能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那样不择手段!我不能让他们免于一死,我只能让他们死的稍微好受一点。”

“可是这一切本来就不需要你去过问!他们什么时间该死,这都是注定好了的命数。你能看到这一切,不意味着你要去打破它,和命运对抗。你不自量力。”


“我既然什么都做不了!那我拥有这种能力是为什么?只是为了让我不会死的一辈子,过得更痛苦,更难熬一点吗?”


他们吵得很凶,恨不得生生撕碎对方。

他们愤怒地喘息,陷入了一片僵硬的沉默。

最后,朴珍荣比他先冷静下来。

他低下头,一副颓废 自甘堕落的样子。冷笑了两声之后。抬起眼睛,望向林在范还燃着怒火的双眼。朴珍荣哭了,眼眶里含着炽热的眼泪,一边哭一边笑,笑容是无可奈何的悲怆,寒冷苍凉。

“那,我能怎么办?”


不能做的就是不能做。

不能擅自改变的人生,就是无能为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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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在范彻底疯魔了。

他的初心被恨意吞噬了。他只想杀人。

他变成了一个魔鬼。

说起来也没什么难以置信的。一个只能活在目光闪躲的角落里的男孩。一个曾经就连喜欢的人都不敢多看几眼的男孩。一个睁开眼就只能看到死亡的男孩。但凡还存在一点点的善良,这对他就残忍得不像话。

时时刻刻活在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里。

他总有一天会爆发的。


通常,这种妖魔化的神,是会以一种很血腥的方式死去的。神的统领者会把他带走,囚禁在牢狱里。神也像人类一样,拥有完整的统治体系,拥有和人类一样的行为方式。神和人类杂居在一起,不分彼此。人类有多龌龊残忍,神就只会比人类更加龌龊残忍。

外表越高尚的物种,内在才越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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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在范被关起来了。

每天都有长得清秀的小神仙,穿着白色的袍子,一脸单纯地站在他面前。

问他:“你到底为什么会退化成魔鬼?”

林在范的脸上露出玩世不恭的笑,脸颊上的伤疤随笑容绽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弧度。

“我本来就是魔鬼。”

那些小神仙就会歪着脑袋,陪他一起笑。

“哦——那好吧。”然后他们调皮地笑笑。转身离开,很随意地放出一笼蝙蝠,朝林在范的脸黑压压地扑过去。


这就是,所谓的神。

林在范有一次在梦里,看见自己死了。死相很难看,血肉模糊,死在尖嘴的动物之中,它们啄食着自己的皮肉,血液流淌在台阶上,红色染在动物的羽毛上。它们发出骄傲地嘶叫,对这场盛宴感到无比满意。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不堪入目的死法。人类的死法千奇百怪,神的死法相比来说就单一很多。而不同的是,人类大多死于意外,而神的死,都是一场计划精美的盛大游戏。

他们死得仪式感那么重。他们死得太狼狈的,狼狈得有点悲壮,悲壮得,都显得有点华丽了。

林在范猛一阵解脱。


直到他醒来,发现自己还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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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珍荣很爱他。


朴珍荣的身份,似乎是神当中最完美的。他能预见,也有能力改变。但唯一的弱点,就是他不能爱上某个人。

爱会让他的力量退化。

爱会让他原本温和又强大的心脏,变得脆弱敏感。他原本应该是一个温柔着冷血的神,他美好得像春天温暖的阳光,可他本性并没有林在范那么善良。

是爱让他开始渴望改变人类要挽救的横祸。

也是爱,让他越来越无法改变这一切。


他只要不再爱林在范,就没事了。他就依旧是那个最完美最强大的神,能面不改色俯瞰众生的那种神。能理智地判断出,人类的生死皆是命数的那种神。可是他已经忘了不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林在范如今的样子,朴珍荣早就不该爱了。只是爱变成了习惯,怎么改都改不掉。

恻隐和仁慈,也随之变成了致命伤一样的习惯。


不到万不得已,神是不能擅自更改人类的命运的。

一旦他们多次与命运做对,去救那些毫不知情的人类。拿到最后,落得粉身碎骨的,还是那些善良得愚昧的神。


林在范被当作疯魔,被使者带走了。

朴珍荣也被一并带回去了。

这一届神的统治者,是朴珍荣的母亲。这样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朴珍荣拥有那么高等的能力。

她的样子和平凡的人类一样。美丽,精致,但是依旧也会显得憔悴和衰老。

“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魔鬼了?”

“他不是魔鬼。他是天使。只是,他的心是天使,却只能看到魔鬼看到的世界。”

“真高深啊,我是不是该为他的不幸遭遇落下眼泪?”她的笑声尖锐刺耳,满是嘲弄和不屑,“你究竟为了他,干涉过多少人的人生?”

“我不明白...我们是神,我们拥有凡人不具有的能力,我们为什么不能救他们?”

“因为我们是神,他们是人。他们只能自己救自己。我们的能力那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不是为了救他们而存在的。”

“可是我们明明可以那么做!那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太难的事...您可以不支持,为什么要阻止他们?”

“你这些想法,都是那个魔鬼教给你的?这就是你们眼中,天使的善良吗?”

“我们是神,我们是有温度的,我们也有心跳。那些只会看着人间疾苦 冷笑着拍手叫好的才该是魔鬼!林在范怎么会是...”

“...你知道他杀了多少人吗?!”她怒斥着打断他,“你刚刚一直在跟我不停地高谈阔论你们对这个世界的高尚情怀。你一直告诉我你有多想帮人类摆脱灾难。我关住他,是因为他杀了太多人了!他不受控了!这样听明白了吗?”

朴珍荣睁大了眼睛,眼眶里噙着满眶的眼泪,张口总想反驳什么,却发现自己好像找不到她的什么漏洞。

林在范确实杀了很多人啊。

他确实不受控了。

他现在的样子确实像个魔鬼。

可是。

可是,可是什么?

总不能说,他是因为太善良了才变成这样的吧。

总不能说,他杀死那么多人是为了帮他们摆脱灾难吧。

他是魔鬼,他可能真的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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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珍荣去看过林在范一次。

他穿过狭长昏黑的走廊,走廊的石壁上有一排排的火炬照亮这里。火焰的灯光明明暗暗。两侧的牢狱里,关押着形形色色的神。他们大多都狼狈又惨烈地蜷缩在角落里,鲜血蔓延流淌,蜿蜒成骇人的图腾。


林在范是众多关押者中,显得最坦然的。

他现在的样子看不出当时拼了命疯狂杀戮的时候的戾气了。他看起来很苍白,很单薄,很平静。他被铁链拴起来,就像拴一只猛兽。朴珍荣站在栏杆外面,看着那只困兽。

他打开那扇门,走进去,站在林在范的面前。就像初遇那天。他掰着林在范那张布满伤痕的脸。

“你看看我,你看见什么了?”

林在范吃力地抬起那双有鲜血凝固的眼睛,他又看到了朴珍荣的那双眼睛,依旧那么好看。他笑了,笑得疲惫又释然。

“我看见,我爱你。”



朴珍荣一瞬间泪流满面。

“等到你回家以后。我们就跑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们什么都不要管了,我们好好地生活,我们尽一切可能去救他们。我们一起当善良的神,好不好?”

“好。”

“那你乖乖的,你不是魔鬼,我知道你不是...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告诉他们,他们弄错了,你不是魔鬼,我让他们放你出来,好不好?”

“好。”

“你一定要等着我,好不好,你说,好不好?”

“...你也看见了,是不是?”

“我没有!”朴珍荣抱着林在范,嘶哑着拼命地摇头,“我没看到!”

“我都看到了,你肯定也看到了。”林在范笑得很悲伤,把朴珍荣用力地捂在怀里。他的声音很轻松,就像讲故事一样,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看到,我很快就会死了。大概是明天,明天早上。我会被带到南边的广场上,我被锁在那边的柱子上,会有很多很多食肉的禽类动物来把我吃掉。我死得很吓人,没有吓到你吧?”

任凭朴珍荣声嘶力竭地喊着。

“我没看到!我不知道!”


林在范不顾朴珍荣那几乎乞求的喊叫,失神地继续说道。

“珍荣,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想当魔鬼,就连神我也不想当。我死了很好,希望我的下辈子是个普通人。我希望我一出生,睁开眼,看到的是天花板,还有家人那一双双期待和兴奋的眼睛。我会哭会笑,我有妈妈。我还想见到你,可是你好像不会死。怎么算,我能死了重新再活一遍,都是赚了的买卖。唯一不太好的就是,下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我会很想你。

珍荣,你是至善吗,那,你能救我吗?你能让我再见你一面吗?


“我这一辈子太糟糕,能遇见你是最好的事情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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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在范的这一辈子,结束了。

而朴珍荣还有很长很长的余生。


朴珍荣没有林在范那么幸运,能早早地摆脱痛苦。

相反的,他那漫长得遥遥无期的余生,被判处要与孤独和悲哀相伴而度。

他还是爱林在范,可能未来会一直爱下去。因此,他作为神所拥有的能力在日渐衰退。他可能未来终有一天,也会面临无能为力的绝望。

所以,他修了一座隐秘的庄园,他自私地藏起来了。


神,居然有一天会像那些见不得光的鬼魂一样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庄园很大,而他只钟爱那一个小小的角落。他在修建的时候,是为了能让那些冒着风雪的赶路人能在深夜来这里休息。这是他能做的,最后的事情。

他觉得好累啊。再也不想过问这个世界的任何事情了。他只想在混混沌沌的黑暗里日复一日地活着。毫不费力地就这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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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那些人们很畏惧这座庄园。它就像凭空降临的。有些迷信占卜的老人说,这是不祥之兆。说这座庄园是古时候吸血鬼遗留下来的古堡。

可时间久了,这些栩栩如生的谣言也就被人忘却了。

庄园依旧神秘,却不再显得那么诡异了。


自从林在范离开以后,朴珍荣终日呆在塔楼里。谁都不见。因此他的脑海中还是只有林在范那一张脸。笑起来依旧鲜活,好像那个人自己昨天才见到,他对着自己明媚灿烂的一笑,整个世界的乌云都消散了,万物明朗。


那天,他坐在窗边呆滞地看着那个少年小心翼翼地在庄园的门口徘徊。

那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朴珍荣长了一张年轻的脸庞,可是细算下来,也一百多岁了。真可怕。

朴珍荣自嘲地笑笑。

少年犹豫再三,还是踏进了庄园的门。

那一瞬间,朴珍荣只觉得胸口猛地一震。

少年处处都充满好奇,却又有些提防地在庄园转来转去。朴珍荣的眼睛追着他,一刻都不挪开。


他并没有进到建筑当中,或许他只是路过这里,在院子里走了走,就匆忙离开了。只是他踏出大门,走了很远之后,又停住了脚步,回头凝望了很久。仿佛在留恋什么,仿佛脑海中猛地浮现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转身,继续走了。

最后消失在蜿蜒小路的尽头。

少年只来过那一次,后来,朴珍荣再也没有盼到他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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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珍荣太久没有说话了,他好像已经不太会说话了。

如果放在以前 那个咋咋唬唬的朴珍荣。

他肯定对那个少年大喊,让他站住不要走。

他肯定野蛮地掰着少年的脸,说。

“你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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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过,我知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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