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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先生，好，谢谢您的配合。”

“没事，应该的。”

林在范挂了电话，凶神恶煞地把眼光转向朴珍荣，吓得朴珍荣一个激灵，赶紧把头扭到一边去。林在范也不说话，朴珍荣出于心虚，还是败下阵来。

“哎哟，别发脾气嘛...”朴珍荣讨好地凑到林在范旁边。

“我不发脾气啊，我发什么脾气？我才懒得管你。”

“喂喂喂！不是不是，你别走！”朴珍荣连忙追着他，抓住林在范的手臂，“你当然得管我啊，不然我怎么办？”

“我管你听吗？”

“听啊！”朴珍荣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就像学龄前儿童表决心一样不过脑子。


“那好，那临期末考这半个月 你给我好好学习。”

朴珍荣刚想抗议，结果看见林在范僵硬的脸，又慌忙改变了主意。“那我要是考好了，你出差能带着我吗？”


这件事，朴珍荣已经叨叨了一个礼拜了。自从他在林在范那个嘴大得漏风的助理那儿得知 林在范在月底要去外地开会，朴珍荣就开始了艰苦卓绝地抗争。

刚开始是谈判，还能和林在范在合适的时间 理智地讨论一下这件事。慢慢的朴珍荣就开始闹了，每天拽着林在范，一有空就开始哼唧。“你带我去吧...林在范。”


林在范不为所动，装听不见。

到最后就演变到了这种地步。朴珍荣已经快魔怔了，任何事都能成为 强迫林在范带自己出差的筹码。朴珍荣感冒了，林在范端着药追着他，朴珍荣扒着他的手臂，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把药喝了，你带我去出差。” 林在范想了一会儿，把碗不轻不重地放到他面前。

“爱喝不喝，难受死你。”

K.O.

朴珍荣也没办法，咬牙切齿地把药喝完了，苦得呲牙咧嘴。


这次林在范被逼无奈催朴珍荣去学习，结果又被他威胁了。

“...我出差不好玩，没意思。”

“没事没事，我不怕没意思。”

“你到底为什么老想跟我去开会？”

“我不想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啊。”

到最后两个人还是僵持不下。林在范含含糊糊地表示，行吧，你要是进步了我就考虑考虑。

朴珍荣就自动过滤成：只要自己进步，林在范一定会带自己去。



半个月之后，朴珍荣的期末成绩只能算发挥正常，停滞不前，倒数第七，特别平稳。

朴珍荣这次真的是卯足了劲儿去考试的。要按平常，他考这个成绩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甚至还沾沾自喜并不是倒数第一，因为原先他都没有好好学过。

可是这次不一样啊，他明明也挑灯夜读地学了，虽然平时落下挺多，但是临阵磨枪怎么也不能一点效果都没有啊。更何况这回他还有一些自私的目的。

当他看见自己成绩的时候，猛然间冲击感极大，以前从来都没有的那种 对于成绩的失落感。他突然就感觉，自己好像再也没底气在林在范面前说什么了。

他垂头丧气地直接回家了，本来跟林在范说要去他公司找他的，结果林在范等到下班也没等到他。


回家之后，看见朴珍荣就像一只犯了错的巨型犬一样趴在餐桌上。林在范都走到他旁边了他也没反应。

“喂。”林在范路过他，拍拍他的后背。然后径直走去打开冰箱门，把冰箱里的冰水拿出来，倒在玻璃杯里。“怎么了？”

朴珍荣还是趴着一动不动。“我没去找你，你担不担心我啊？”

林在范愣了一下，镇定自若地喝了一口水，凉得牙根疼。“我担心你什么啊，这么大人了不会自己回家吗？”

“哦。”朴珍荣本来就很丧的声音里，又多了很多失落。


其实林在范很担心，他给朴珍荣打电话也没人接。虽然他知道朴珍荣肯定也不会出什么事，但就是有哪儿觉得别扭。

“你怎么了？”

“没事。”

“那我去洗澡了。”

“...喂！”等到朴珍荣爬起来打算喊住林在范的时候，才发现林在范就在他对面坐着，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

林在范还故意说了一句：“你找我有事儿啊？”

朴珍荣的脸一下子就红到耳根。升起一股无名火，他腾地坐起来，转身就走，还带着一身怨气。

林在范只觉得特别莫名其妙。


朴珍荣还莫名其妙呢，你不是说你去洗澡了吗？


这是第一次，朴珍荣居然比林在范安静。而林在范，在自己都未曾察觉地试图哄他开心。

一个平时大大咧咧 没心没肺，话唠一样的男孩，现在安静的一言不发。总让人觉得不习惯。



林在范洗完澡之后，擦着头发，又去找他了。

“林在范你有完没完？”

林在范莫名又被怼，“...多大的事儿啊？你至于吗？”

“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不至于啊！你现在终于可以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了，我终于能不再缠着你了，你很开心吧！我就是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我就是不想每天吃饭睡觉 谁都看不见。但是你就，想方设法地把我一个人撇下来...我又不会捣乱，我又不会打扰你工作，我自己玩自己的...你就觉得我是个负担，你至于吗？”



天哪，林在范都不知道朴珍荣嘴快得都能去说rap了。

而且朴珍荣说着说着还把自己给说急了，他一急就想哭，鼻音特别重，嚷嚷着要把林在范从自己屋里推出去。


“你推我的啊！你把我推出去我就把你机票退了啊。”


“...嗯？！”朴珍荣在原地愣了三秒以后，满血复活一样 张牙舞爪地一下子扑到林在范身上，眼睛放光，两只手十分不礼貌地揪着他的衣服，“真的假的？你说真的假的啊？”


这样才是朴珍荣嘛。

林在范放心了，他奋力地从朴珍荣那八抓鱼一样的疯狂拥抱里挣扎出来。他越挣朴朴珍荣抱得越紧，到最后快要把林在范勒死了。



可能，那个明明情商过人的男孩，就连拒绝语文课代表的表白都拒绝得让人家春心荡漾的。但是面对这种情况 就像一个措手不及的惊喜一下子砸到自己头上，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他只能遵循人的本能反应，兴奋，然后大喊大叫。

林在范真后悔自己这么早就告诉他这件事，不然自己应该可以落得很多天的清净。


朴珍荣在林在范面前就像一只小狗一样，兴奋和难过都表现在面上，开心了 大老远地就能飞奔过来扑到主人身上，要是不开心，就耍赖一样 任凭别人怎么喊都不理。


他对别人，也不是这样的。



朴珍荣决定，在放寒假以后的这几天，都夹着尾巴做人，直到跟着林在范上了飞机为止。因为他敢肯定 林在范绝对干得出那种临时把自己机票退了 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他和林在范一直相安无事。

临出发的前一天，林在范坐在沙发上看书，头也不抬地说：“你东西收好了吗？”

“收好了。”

“你明天晚上可能得跟我睡一张床。”

“嗯...嗯？”

“怎么了？套间只有双人床。”



朴珍荣到凌晨都没睡着。

林在范倒没什么事，睡得安稳无比。


朴珍荣开着一盏小灯，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放空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合适。他很喜欢林在范，也深知那不是一种理所应当的喜欢。可是几个小时前，他才发现自己对林在范的喜欢竟然已经到了让自己都厌弃的地步。现在深陷在一个巨大的泥潭里，他知道没有人能救自己，却还是总想再往外爬一点。

就如同他往书上写的那句话，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喜欢林在范是个错，也绝不质疑自己对他的真心。但是怎么说，这个世界都跟千百年前不一样了，那个年代，无论是什么样的爱情都能成为旷世奇恋。而如今，在世人的眼光里，朴珍荣只是喜欢了林在范，就触犯了那么多大忌。年龄方面，性别方面，朴珍荣找不到一种对林在范的感情能通向阳光明媚的开阔大道。


这段纠结着朴珍荣的喜欢，开始得不声不响，从此把他带进了一个个痛苦又幸福的轮回。


他刚刚发现，其实自己很早就有准备和林在范睡一张床，因为他知道星级酒店的套房都是双人床。这个问题他从来没好好想过，但是潜意识里早已经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并帮他设想这个场景设想了一万次。难道喜欢一个人 自己就会变得这么复杂吗，甚至变得带了些令朴珍荣不齿的卑微和下贱。当然，只有他自己这么认为。这其实是单恋者的通病，这种感觉正常，且令人心疼。

这是朴珍荣第一次面临这个问题。

林在范是他喜欢的第一个人。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好，如果自己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更好了。


朴珍荣吸了吸鼻子，好像缓过了些神。回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早上还要六点钟就起床呢。

他一侧身关上了灯，整个人钻进被子里。被子里真温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有。

朴珍荣临睡着前，闭着眼睛在想：


其实，生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傻乎乎的过下去，也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