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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最大特征是什么。

早上起不来床。


林在范五点半就醒了，带着一些怎么也磨不掉的起床气，有点懵，但也算从容自若地洗了澡。

等到他全部收拾好，整个人完全清醒以后，刚刚六点五分。


朴珍荣还在床上奋力挣扎。


“你不去了？”林在范靠在他房间的门框边，不咸不淡地问他。

“去！”朴珍荣还带着惺忪的晨腔，把左手艰难地举起来，示意自己已经睡醒了。突然间，他觉得自己的左手好像被别人拽住了，并且自己正在被提起来。


林在范正在以一种毫不温柔的方式，拉着朴珍荣的胳膊，把他残忍地从床上拖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醒了！真的！”朴珍荣眼睛都睁不开，扯着嗓子嚷嚷。


“我再给你二十分钟，赶快收拾好。不然我自己去。”

“好的好的好的...”朴珍荣无头苍蝇一样从床上扑扑腾腾地翻下去。一瘸一拐地冲进洗手间里。



林在范坐在餐桌前，一边看着表一边吃早饭。朴珍荣那屋里不时会传来撞到衣柜或者门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朴珍荣那悲痛欲绝地嚎叫。


“你好了没？”林在范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提高音量朝朴珍荣屋里喊了一声。

朴珍荣匆匆忙忙地从房间里跑出来，衬衣领子乱糟糟地团在毛衣里。“走了走了！我好了！”

林在范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朴珍荣一眼，伸出右手很随便帮他把衬衣领子整了整。“走吧。”





当地的接待小女孩已经跟林在范很熟了，是这次会议负责方的工作人员。她在接机大厅里猛一看到林在范从远处走过来，个子矮矮的女孩，跳起来朝他挥手。林在范一下子笑了，也远远地对她挥了挥手。

朴珍荣黑着一张脸跟在他旁边，抬头看了他一眼，把脑袋又垂下来。

“林先生，好久不见，欢迎。”

林在范和她握手，朴珍荣黑着一张脸站在他旁边。

“这位是？”她推了推脸上那副圆圆的眼镜，满脸都是那富有感染力的笑容。朴珍荣又是一个格外心软，不太好意思给别人摆脸色的人。扯着嘴角对她难看地笑了笑。

“我是林先生新助理。”朴珍荣张口就胡说八道。

“...啊？”

“别理他。”

“...噢。”



一路上，那个女孩都跟林在范不停聊着天，几乎都没有冷场过。她帮林在范介绍这次会议的行程安排，还说一些朴珍荣听不懂的术语，他不明白的典故。

他只能看着车窗外飞驰向后的建筑物，还有宽阔马路旁边的绿化带。

朴珍荣有好几次都想跟林在范说几句话，但是人家的眼睛根本就没往自己这个方向看，怎么好意思打断人家的对话。

他从背包里翻出耳机，塞到耳朵里，耳不听为净。



酒店到底有多远啊，他到底要这么尴尬地坐多久啊。朴珍荣闭着眼睛默默祈祷一睁开眼睛就是酒店的旋转门，事实上，他一睁眼，还在高架上。

明明带着耳机，怎么还是能听到他们说话？

他开始疯狂翻找自己有没有带头戴耳机，把整个耳朵都包起来，屁都听不见的那种。


“你在干什么？”林在范突然取下来他一边的耳机，对着他那只耳朵问道。

“没事，随便翻翻。”朴珍荣就像干坏事被抓包的小学生，装作漫不经心地把乱七八糟的背包拉上了拉链。

林在范又不说话了。

朴珍荣很后悔自己刚刚给出一个那么脑残的回答，他应该随便编一个说法，然后能让林在范接下去的那种。

趁他和那个女孩还没开始新一轮的攀谈，朴珍荣赶紧把耳机扯下来 攥在手里。他凑到林在范旁边。

“我饿了。” 他真的饿了。

“你怎么又饿了？”

“什么叫又饿了？我就该饿了好吧。”他早上什么都没吃，上了飞机就开始睡觉，飞机上的早餐他也没有要。六点多起床，现在已经快正午了。对一个15岁的男孩来说，确实该饿了。林在范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他还想和林在范说点别的什么，但是林在范的眼神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欲言又止地吞下了所有的兴致。自讨没趣地闭了嘴。

又憋屈又生气。

奇怪，明明是自己非要跟人家来的，结果来了以后还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这才第一天，才见了第一个人。朴珍荣就已经在醋缸子里快要淹死了。


他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对林在范也冷冷冰冰的，就像他对自己那样。



其实这次，他绷得特别好。不跟林在范说话，也不跟别人说话。要说谁惹他了，也谈不上。但就是很烦躁，只想皱着眉头 不耐烦地抖腿。

到达酒店，办理入住，和那个女孩道别。朴珍荣一直都显得很窝火的样子。和她挥手道别的时候，他才出于礼貌地笑了笑。

他和林在范两个人站在电梯里。按照平时朴珍荣就会粘在林在范旁边，布啦布啦地说一大堆不好笑的事情。这次他也很有骨气地站得远远的。电梯里四面都是反光的金色，两个人的眼睛有时候会在电梯门的镜面上对视到，也是朴珍荣先不看他。


林在范关上房间的门。回头看，朴珍荣把箱子随手一撂，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林在范走近到他旁边，朴珍荣抬头稍有挑衅地瞥了他一眼。


谁知道林在范直接坐在他旁边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悠闲地用指纹解了锁。手指在飞快地打字，像是编辑讯息。

朴珍荣的别扭，在林在范的悠然自得下，就特别明显。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啊？”林在范把手机屏幕摁灭，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没。”

“你为什么生气啊？”

“我没生气。”

林在范停顿了一会儿，低头笑笑：“那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才不要去。”朴珍荣一把抱住沙发抱枕，把脸埋在抱枕里。


“也行。我自己去了。”

“.......喂...”朴珍荣认输，他不要再装冷酷了，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林在范，“你怎么这样啊？”

“我怎么了？”

“你怎么能自己去？”

“你不是不去吗？”

林在范真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都在想什么。

朴珍荣也是被他噎得没话说。气鼓鼓地又把头扭到一边了。

“好了小朋友，你不是早就饿了吗。”林在范去拉他的胳膊。


朴珍荣乖乖地跟他站起来，还是不服气地念叨：“谁是小朋友了？我不是，我才不是。”


朴珍荣觉得自己好没有出息啊，居然这样就又被林在范给降服了。



他这个人的坏情绪，就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是小孩子，不怎么懂记仇，别人再对自己一好，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所以他也没怎么再跟林在范提上午自己的不愉快，就当是没发生过。事情过了以后，他也觉得自己挺小心眼的。


林在范也不追问什么了，下午在酒店整理了一下东西，朴珍荣前一天晚上没睡好，下午睡了一会儿。


晚上的时候，林在范又追着他喝感冒药了。

有时候朴珍荣都怀疑林在范这个人是不是代言感冒药的。他认为，自己的感冒早就好了，现在的自己呼吸通畅，声音洪亮。

“我病好了！不喝了！”

“什么啊，我昨天晚上还听到你咳嗽了。”

躲不过了，那就碰瓷吧。

他根本还没喝到药。“啊！我要被烫死啦。”

“胡说八道，我尝过的，一点都不烫。”


是真的不烫，但这个破药是真的苦。朴珍荣非常夸张地扭曲自己的五官来表现味觉的痛苦。林在范被他逗笑了，把水递到他面前。


“珍荣，我跟你商量件事。”

“...啥？”

“以后，能不能别在外人面前跟我生气？有什么事跟我好好说，行不行？”

“...”

“我知道你今天生我气了，到底因为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还是觉得，以后还是别这样子了，行吗？你得跟我住那么长的时间呢，还是好好相处吧。另外，我也没有跟小朋友一起生活过，你们怎么想的 我也不太明白。”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烦不烦？”

朴珍荣心想，我要说几遍你才知道 我不是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