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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珍荣专门上网查了，怎么让一个大自己很多的人喜欢上自己。

所有的回答之中，提及率最高的一个词，叫“懂事”。他们长篇大论洋洋洒洒地论述着“懂事”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是一个多招他们喜欢的优秀品质。朴珍荣皱着眉头，面色凝重地坐在床上看着手机。

林在范不喜欢自己，大概是因为自己还不够懂事。

那怎么样才算懂事呢。

把他给愁的啊，感觉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从小就这么无拘无束的，不是说不懂事，而是随便惯了。说话直来直去，喜形于色。可是网上说，那样就太蛮横了。懂事的人，是不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更不会强加在别人身上的。他们乖乖的，识大体顾大局，什么都不用多考虑，只要服从安排就足够了。

听起来也不算难，就是觉得怪怪的。朴珍荣仰着头冥想了一阵，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变成软柿子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他也不想当软柿子。


所以他当即下了论断，网上说的都不靠谱，以后再也不在网上寻求答案了。


可是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有意无意地按着网上那不靠谱的话照做了。十几岁的小孩意志就是这么不坚定，明明特别排斥那些做法，但是还是控制不住想要往那个方向靠拢。

可惜的是林在范丝毫没有察觉。




自从放假以后，朴珍荣和那群在学校里鬼混得风生水起的朋友就没再一起玩过。甚至见面都不怎么见了，朴珍荣就天天窝在家里，吃吃睡睡，想想林在范。

每天林在范下班回家都能看见朴珍荣瘫痪在沙发上，仰着脖子，然后拖着长音说道：“你—回—来—了—”

林在范都习惯他这样了，也懒得说他什么。“嗯”一声算作回应。


朴珍荣的那帮朋友们每天提心吊胆，生怕朴珍荣抛弃了他们。每次找他出门他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辞，有一次他甚至用了“他要学习”这么糟糕的借口。朋友们终于忍不住了。

“珍荣，是我们惹你生气了吗？为什么要这样疏远我们？”

朴珍荣百口莫辩，他只是非常享受在家里虚度生命的感觉，非常喜欢等待林在范回家时的那种无以言表的兴奋和期待。

可是他们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再推脱就显得不近人情了。所以他终于狠狠心咬咬牙，决定和他们一起吃一顿晚饭。

等到林在范推门进来的时候，朴珍荣很难得没有平躺在沙发上。他穿得规规矩矩的，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样子。

“你去哪儿？”林在范一边脱外套一边问。

“我出去吃饭。”

“哦。”林在范的态度不冷不热，只是回应示意他听到了朴珍荣的话。没有表达出任何他的情绪。

停了一会儿，林在范坐在沙发上问他，是跟谁一起去。

“就学校朋友，几个男孩女孩。”

“如果要去约会，别回来太晚。”林在范的声音毫无波澜地打趣道。

朴珍荣鞋都换好了，临出门前听到林在范的这句话，木讷地愣了一下。

机械地把脖子扭过来，奇怪地看着林在范。

林在范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着他的手机，根本不抬头看朴珍荣。但是似乎是因为迟迟不听到门响，林在范把头抬起来，正好对上朴珍荣的视线。

“你站在那儿干什么？”

朴珍荣突然穿着球鞋就跑到屋子里，林在范还来不及制止他，他就已经窜到了沙发边，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仰着脸看着林在范。动作一气呵成，找不到任何破绽和任何的缝隙能让林在范制止。

“我不是去约会的。”朴珍荣眨着眼睛说。

“...我就开个玩笑。”

“你吃醋了是不是？”朴珍荣这个问句，语气平稳得完全像个陈述句。

“我没有。”

“你有，你不承认！”朴珍荣说完，想了一会儿，还肯定地又点了点头。

可能有吧，但是林在范自己不知道，所以他也没办法承认。

只能和朴珍荣大眼瞪小眼。“我为什么要吃醋？”

“当然是因为想让我留在家里啊。”

“...我要是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会遭报应的。”

“切。神经病。”朴珍荣从地上爬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出门。林在范看着他大摇大摆地走出门，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更像神经病。

然后他去厨房倒了一杯水。

喝的时候烫到了嘴。

给他吓够呛，可别是遭报应了吧。



朴珍荣本身兴致就不是很高，他急着回家。再加上那群朋友张口闭口就是各种各样的游戏，他答应林在范不再打游戏了，所以根本插不进去话。尽管有时候他们会费尽心思找一些别的话题聊，但是朴珍荣还是懒得加入攀谈。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间歇性不随和吧。

也不知道林在范现在在干嘛，自己都出来那么久了，连通电话都没打，这对自己也太放心了吧。他会不会正在和其他人聊得热火朝天？他会不会正计划怎么约别的女孩出去共进晚餐？万一自己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叫他的地下情人来家里怎么办。

朴珍荣愁得饭都不想吃了。


“喂，林在范，你在干什么？”

林在范莫名其妙接到一通语气很冲的电话。他看看自己面前的一碗泡面，辛酸地用筷子搅了搅。“我在吃饭啊。”

“和谁？”

“...和你。”林在范没好气地噎他。

“到底是和谁。”朴珍荣都要急了。

“我是孤寡老人。”林在范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来，“你好好约会行吗？”

“不行，我要回家。”

“...”

神经病啊。


朴珍荣挂了电话以后没过一会儿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你吃完饭给我发短信，我去接你。”

“我现在就回家。”

“那你好歹等我吃完饭好不好？”

“不好。”

朴珍荣拗起来就这个样。关键他别扭的原因也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奇怪，特别不好弄懂他到底在想什么。所以他要学着懂事的话，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大概要先从自控学起，能控制住自己突如其来的不讲理再说吧。


“那你等着我吧。”


朴珍荣跟他们说，自己晚上十点之前必须要回家，所以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们要熬夜蹦迪的邀请。他们不信，朴珍荣一副自己也很无奈的表情。“你们不信也没用，一会儿我就得回去。”


回家的路上，朴珍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自己跟自己的假想敌生闷气。林在范开着车偶尔瞥他两眼，“你怎么回事？”

“我觉得你会和别人呆在一起。”朴珍荣实话实说。

“所以你就连晚饭都不让我吃完？”林在范清了清嗓子，“十几岁的人，怎么一点都不懂事？”

原来林在范真的喜欢懂事的。



朴珍荣还想反驳点什么，但是好像词穷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舔舔嘴唇，一口气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又一点点呼出来，什么都没说。


回到家里，家里没有任何人。

朴珍荣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太对，他想等林在范先开口跟他说话，可林在范偏不。他就像小跟屁虫一样，开始追在林在范后面。

就连林在范洗澡他都差点跟进去，是事实，已经跟进去了，发现情况不对，又跑出来了。

林在范哗啦一声推开浴室的门，靠着墙看着门外的朴珍荣。“你怎么不跟着了？”

“你先洗，洗完我继续跟着。”

可是林在范却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站着，双手抱臂在胸前。看着朴珍荣。

“你以后稍微懂事一点，算我拜托你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脑子里少想点没用的东西。”

“知道了。”

“还有，我如果真的想约会，晚上就不会回家了。我既然都回来了，你就别乱想了。”

“那你以后，每天晚上都回家，行不行？”朴珍荣声音小小的，听起来很没底气。但他着实是在跟林在范谈条件。


林在范扬着头想了一会儿，哗啦一声又把浴室的门关上。隔了一扇门，他提高音量说道：

“到时候再说吧。”

“不行！就现在说！”


行了，朴珍荣又要开始耍赖了。林在范打开水龙台，水声很大，门外又是朴珍荣的声音，简直让人闹心。

不得不说 他离“懂事”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