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永远指向CB97

七楼公寓 /9

“你想好了?”林在范关上冰箱门,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桌子边的Bambam。

他又不回答了。

这个人从小就这样,就算先前拍着胸脯说得多不留余地,只要别人再向他确认一遍,他就会瞬间又犹豫起来。

所以,他没想好。

林在范撕开雪糕的包装纸,拖出椅子坐在Bambam面前。跟个小学生一样,一边舔雪糕一边拖着下巴看着Bambam。

场面静止了很长很长时间。

然后,Bambam僵硬地点点头,眼睛一直盯着桌面。

“我应该是,想好了。”



网红怎么活,都显得格格不入。

这个世界奇怪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当一个长得好看的人突然出现,他们就像几辈子没见过好看男人一样,嚷嚷他好帅,要爱他一辈子。

然后,在他们的狂热打call之下,那个普普通通 只是长得有点好看的男孩,就变成了网红这种看不出是贬义还是褒义的身份。慢慢的,他们被无聊的人编出了一个个扑朔迷离的身世,被他们虚构进了一个个荒唐扯淡的故事。

Bambam不止一次在网上看到关于自己家庭背景的“揭秘”,他是个政府高官的纨绔子弟,几天之后又成了商业帝国里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还有人说他的学历是造假的。Bambam赶紧从抽屉里拿出来自己的毕业证书,明明是自己一点点修来的学分修到的毕业证,怎么就成假的了。


不止是他,所有都是这样的。

刚开始,做什么都是对的。慢慢到后来了,大家对你审美疲劳了。不管多努力,也就只剩下犯错的份儿了。


可能,他当自由网红的日子,差不多也算到头了。

再这么走下去,没有路可以选择了。

他想过回归自己的本业表演。但那就要意味着,他还是要继续当公众人物,他要签公司,他这辈子就甩不到“网红走关系进军娱乐圈”的花礼帽了。


人生真难。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逃避问题总不能一直下去。”Bambam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那你想解决问题?签公司靠他们的营销公关帮你解决?”

“我不需要他们帮我。他们签了我,处理我的那堆破事儿,就是他们份内的工作了。”

林在范把雪糕棍扔到垃圾桶里。“..那你呢。”

“我帮他们赚钱。”

“你想这样吗?”



Bambam的指尖在桌子上有规律地敲击。

“我不想。”他伸了个懒腰,“但是有谁的职业是自己想要的?...哥,你明明是刑侦学校毕业的,但是因为分配失误来当了片警。你想这样吗?”

林在范眨着眼睛望着他,粲然一笑。“我不想。”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睡了。林在范和Bambam坐在餐厅的桌边,压着声音一直聊到深夜。林在范朦胧的念头渐渐清晰起来,或许在若干年以后的某一年,Bambam会离开他们。


但是他很坦然,他什么都没说。



几天以后,Bambam晚上回到家。除了林在范以外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去忙什么了。还像以前一样,朴珍荣把大家的汤一碗碗端到位置上,金有谦悄悄溜去厨房偷吃零食被崔荣宰揪出来,并教育他吃饭前不能吃零食。林在范瘫在沙发上老大爷一样地看电视,和Bambam对视了一眼。段宜恩和王嘉尔坐在餐桌边乖乖地等开饭。


“我,有点事要跟大家说...”Bambam把包放在沙发上,径直走到厨房,伸手捏了一根薯条塞进嘴里。

“吃完饭再说,现在没空。”朴珍荣进进出出。



“我签公司了。”


朴珍荣手里的筷子插点掉在地上。

段宜恩和王嘉尔猛地把头抬起来,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金有谦愣在厨房门口,手里的半瓶可乐被他晃出了满满的气泡。



那间屋子,好像除了深夜外,从来没有这么静过。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复杂,很明显他们消化不了这个消息,也判断不了这究竟是一个该全体起立为他欢呼的新闻,还是一个大家该保持沉默的晴天霹雳。

所以沉默最安全。

Bambam嘴里嚼着薯条,故作镇定地耸耸肩膀:“你们咋不说话?”


他把签好的一沓东西放到桌上。“你们要不要看看?”

大家还是愣着。

到最后,倚靠着沙发的林在范大步走过来,把文件夹里的那摞纸拿在手里,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走马观花地过了一遍,又把东西放回了桌上。



“你们别都不说话啊!”Bambam坐在餐桌边,看着他们低着头只吃饭,有点着急。

“...你想让我们说什么啊?”段宜恩的筷子捣着碗里的米饭,眼睛散焦地望着桌子,“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们,我们都没准备好现在要说什么。”


王嘉尔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其实,你应该事先跟我们商量一下的。”

“他和我商量了。”林在范的声音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低沉。语气很平稳,平稳得有点冰冷。


这朴珍荣就不服气了。

“凭什么跟他商量啊?为什么只和他一个人说啊?”


或许,跟谁商量了,这从一开始就不重要。

有没有征求大家的意见,这也不是重点。

造成这场如同冷战一样尴尬僵局的,其实只有那数页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里 很不起眼的一句话。

“签约艺人进行为期半年的培训,搬入公司统一公寓。”



奇怪。那么多张纸,那么多的字,为什么所有人第一眼看到的都只有这一句。


为什么大家明明看到了 还装没看到的样子。

为什么大家尬聊了一晚上,却只字未提他要搬走的事。

为什么金有谦一整晚一句话都没说。



吃完饭以后,大家就好像忘记这件事了一样,拼命找其他的话题展开一个崭新的聊天。他们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综艺节目里欢呼音效很好地缓解了气氛。

他们又像以前一样开始吵吵嚷嚷了。

王嘉尔说今天来了一个小女孩,买走了他的小柴犬,从此以后他就要在店里抱着哈士奇了。

Bambam瞪大了眼睛:“成年哈士奇吗?”

朴珍荣在旁边一边笑一边比划着说:“成年哈士奇要是站起来估计要比嘉尔高吧?”

王嘉尔听了想打人。

他抄起手边的抱枕就朝朴珍荣冲过去了:“我今天非得打死你。”


他们又说,新学期开学 又有新生慕名去围观朴珍荣了。

林在范在一旁嘿嘿笑着:“她们没见过变态男老师,想认认脸,以后好躲着你走。”

崔荣宰抱着狗坐在地毯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金有谦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一言不发。

没有人刻意让他加入这些对话。

他们知道他不可能有心思再陪大家表演什么了。


临睡前,他们不经意间 很正式地道了晚安。

Bambam回到房间,看到金有谦坐在床边盯着他看。

盯得他浑身不自在。

“你准备睡啦?”Bambam满脸假笑地没话找话。

“嗯。”

“那你快睡吧,我去洗脸。”

“我是有事情做错了吗?”

Bambam猛地回头看着他。

金有谦的脸上依旧很平静,没有什么太夸张的悲伤,看不出他是愤怒还是悲伤。只是眉头会不自觉地微皱,尽管看得出来他已经很努力在克制。

“我是不是有这么事情做得不对,所以你不愿意再和我一起了?我们从小到大做什么都在一起,你突然要走,那肯定是我有事情让你不高兴了啊...要不,我把那个你不喜欢的造型师辞掉?或者......”

“不是...”Bambam打断他,“和你没关系。我们确实从很小就一直在一起,可是我们不能永远捆绑在一起。我们要长大,我们要学会生活。我从小没什么本事,在家靠父母,在外靠你们。就连工作 也差不多是被你养着。我早就觉得这样不合适了。我不能永远像个小孩一样,你都比我高了,我反正也赶不上你的身高了,当然要努力变成熟一点才行啊!”说完,他有点浮夸地仰天干笑了两声,拍拍金有谦的肩膀。


“其实,你不用那么费劲地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大人。”金有谦低着头,在做最后的挣扎抵抗。

“可是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啊有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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