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说好的是,Bambam半个月后才会走。
但这半个月简直快的不像话,他临走的那天,刚入秋不久。他浮夸地穿了一件花卫衣,金有谦叉着腰看了他半天,转身去忙,很云淡风轻地说:“你如果不怕热死,或者被别人当神经病,那就继续穿着吧。”Bambam站在镜子前左右研究了好一阵,渐渐的,他望着那面巨大的落地镜,注意力被镜中的其他映像所吸引。背后,他和金有谦的两张床挨得很近,恨不得并在一起。床上乱糟糟地扔了一堆玩具和没收拾的衣服,木地板上敞着一个巨大的箱子,金有谦坐在箱子边给他叠衣服,就像个操心的老母亲。
Bambam耸耸肩膀:“那就不穿咯。”
与此同时。
王嘉尔和朴珍荣瘫坐在沙发上,仰着头 无精打采地唉声叹气。段宜恩和林在范头脑清醒思路清晰地推算Bambam在公司会不会吃亏 还有他多久能回一次家。崔荣宰则一手抱狗一手紧攥着手机用遍各种搜索引擎,“去娱乐公司当练习生辛苦吗?”“当娱乐公司当练习生决定明智吗?”搜索诸如此类的问题。
最后,林在范打破平静地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他大概三周左右回家一次。”
“记不记得当时上高中的时候,我们也是被锁在学校里,隔特别久回家一次。我以为那种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呢。”王嘉尔叹了口气沮丧地说,“当时我们好歹也是所有人在一起啊。”
朴珍荣干笑了两声:“现在总有一种送儿子去上高中的感觉。”
恰好Bambam从屋里走出来,就听见这句话。
“谁是你儿子了?”
“...”
Bambam还是要走。就算他们开多少玩笑,把在一起时的气氛营造的多轻松,他还是要走。
有的人一辈子只适合当孩子,一辈子和玩具糖果相伴。不需要弄懂复杂的人情世故才能让他活得更好。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现实生活并不会令他成长,更不会让他磨练得圆滑世故成什么样。
或许,他更应该去教会身边一个个衰老的灵魂如何去当一个小孩。如何心怀痛苦还能仰着头笑的灿烂阳光,如何没有顾虑地拥抱一片海洋,迟早走在柔软的沙滩上。
Bambam在这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就是这种人。
他依旧挣扎着,以为自己禁锢在一张巨大的密网,冲出去才是最终的未来。他迷茫着,不知死活地一意孤行着。
他走了,在一片嘻嘻哈哈的吵闹中离开的。当时大家都在起哄“苟富贵无相忘。”来掩饰那群大男孩们有多舍不得。
从那以后,公寓里只剩下六个人。
大概Bambam很忙吧,有时候三四天都不来电话,也没有消息。就连发红包这种惊险刺激的时刻都炸不出来他了。金有谦消沉得仿佛时刻都能去上吊。
出于商业原因,Bambam的微博等社交账号被公司仔细核查了一遍,删掉了很多以前的东西,光是与金有谦相关的就清了一大半。金有谦看在眼里。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发了一条博文说:
“有谁想当新模特吗?”然后,很刻意地加了很多“二哈”和“doge”的表情。
几分钟后,几十条评论发来的慰问,出现最多的话就是:你和你的小模特怎么了?
金有谦一条条翻着看。看得真难受,是屏幕亮度太高了吗,眼睛酸,想哭。
烦死了,这群网友,到处乱煽情,让人真难过。
这段时间大家都知道金有谦处于一种极其低落但是每天强颜欢笑的状态,都有意地特别照顾他。
每天都把电视机和遥控器让给他 随便他看八点档黄金剧场,可是他总是毫无兴致地摇摇头:“你们看吧。我没什么剧想看。” 每天都把最多的肉麻言语和拥抱献给他,就好像那几个人都是他的粉丝,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可是他总是尴尬地看着哥哥们:“我没事,大家都挺忙的,不用管我。” 每天朴珍荣都把最多的饭盛到他碗里,恨不得他一个人吃林在范两个人的份。可是金有谦总是拿勺子挖很多给其他人分分,自己一个人象征性地吃小半碗。
感觉Bambam走了这几天,金有谦整个人都颓废到变矮了。
王嘉尔好几次了悄悄地和他比身高,然后惊恐地告诉其他人,金有谦已经跟他差不多高了。
真是人性泯灭,道德沦丧。
大概一周以后金有谦才慢慢缓过来。
他从小就没和Bambam分开过,现在这种感觉很微妙,他明明一直在努力地让自己不要一直想这件破事儿,可是好像有一种无名的力量让他不得不去想Bambam。他告诉自己 再好的朋友也会有分开的时候,但是某种潜意识,却令他总想否认自己和Bambam的朋友关系。
或许,他很早就把Bambam当做自己的一部分,这已经和朋友的关系完全不同了。这大概算是互相依赖,或者算是爱情。
那天晚上,金有谦躺在Bambam以前的床上,抱着自己的大型毛绒熊。
一直熬到半夜他都没能睡着。
蹑手蹑脚地溜到客厅,发现只有崔荣宰一个人的屋里还亮着灯。
他推门进去,崔荣宰正在工作,也就是在打游戏。
“哥,你还没睡呢?”
“这话是不是应该我问你?”崔荣宰看都不看他,把键盘拍得噼里啪啦的响。
“我睡不着,来找你聊会儿天。”
“那你等我打完这局。”
他非常讲信用,说一局就一局。
然后,崔荣宰把袖子一拉,伸了个懒腰:“说吧。”
“我想Banbam。”
“我们也很想的好吗。”崔荣宰瞪着他耸耸肩膀。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很烦,现在我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崔荣宰拖着下巴趴在电脑桌上看着他:“你觉得你的生活没他不行吗?”
“也...也不是没他不行。是有他更好。”
崔荣宰笑了笑,拍拍那个愁眉苦脸的小孩的肩膀。“没事儿,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他还会回来吗?”
“...应该,会吧。”崔荣宰顿了一会儿,清清嗓子,很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肯定会回来的!”
金有谦瘪着嘴就像一只郁郁寡欢的大型犬。
他担心Bambam从此以后就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人。一个光芒万丈的明星,一个光鲜亮丽的皮囊。
他怕那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男孩从此再也不和自己天下第一好了,他们七个人虽然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但是Bambam对于他来讲,总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一样。
“我可能喜欢他...”他双眼放空默默地说。
你就是喜欢他。崔荣宰这么想着,没说出口。
突然,金有谦的口袋震动了几声,他把手机掏出来,看着屏幕,触电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
“干啥?Bambam给你发暧昧短信了?”崔荣宰异常冷静地斜睨着他。
“不是,我手机要没电了!不说了我先回去充电了。”
崔荣宰看着他就跟找毒品的瘾君子一样冲出去找充电器了,感慨万千地叹了口气,真是新生代青年之殇。
不过或许是借了他吉言。
大概半小时后,Bambam在群里冷不丁地发了一句:“想你们了。”
三分钟之内炸出了所有哥哥和一个颓然消沉的亲故。
金有谦看着屏幕上那一条条对话框。
嘴角不经意上扬地笑了笑,笑那群口是心非的哥哥。不是一个个都跟真的似的回屋睡觉去了吗,其实都在悄悄等着 期待着Bambam这个爱熬夜的网瘾少年能来说两句话吧。
一群假装很酷其实很心软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