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 我们有一天会分开?”
“没有。”
Bambam那天本来打算悄悄回家给所有人一个惊喜的。
结果当他做贼似的蹑手蹑脚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他们几个人围在茶几边,墙上贴满了粗制滥造的彩色气球和荧光彩带。Coco和Nora头上顶了做工粗糙的派对帽,正不耐烦地到处乱刨。
然后,Bambam和他们同时朝对方喊了:“Surprise!”
然后双方都有点尴尬的愣了一下。
紧接着气氛就随着Bambam一声怪叫而化解了。“yo~~~man!!都有没有想我啊?!”
他笑得和原来一样又傻又可爱,冲进来和大家一一激情拥抱。
等到金有谦面前时,两个人都迟疑了一下。
然后同时来了一个dab,大喊“easy!”
真好,还和以前一样。
Bambam第一次在家里地位那么高,他有点受宠若惊。他说,“算了算了,我还是坐地上吧。”
“不行!”王嘉尔冲过来,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像揪小狗一样提起来,把他拖到沙发上,“您得坐在沙发上。”
“不是...我...”
这种感觉太玄妙了。
哥哥们还有金有谦都坐在地毯上仰着头看着自己,自己被众星捧月地围在沙发上,低着头就跟俯瞰着自己的臣民一样看着他们。
怎么都觉得别扭。
他的内心挣扎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受不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谁都别来拉我!本来我一回家你们就打我,今天我已经很不习惯了,结果还要特殊对待我。求求你们别搞我了。”
行吧行吧,不搞了。
Bambam给他们讲了很多这段时间他经历的事。他说,其实现在的生活没他们想象的那么可怕,每天就跳跳舞学学表演。只是他很不理解无实物表演的精髓究竟在哪里,表演老师老让他们想象自己是猴子。Bambam现在经常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成了精的猴子。Bambam和其他一起练习的人没什么交集,毕竟他是一个骨子里有点慢热也有点自负的人。他不太看得上那些人,没兴趣和他们交朋友。他就每天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其实很孤独,但是他说出来的感觉,好像他很酷一样。
他还说,现在住的宿舍条件挺一般。衣柜非常小,自己的衣服四分之一都放不下。网速非常慢,刷半天刷不出来4G,Wi-Fi还没2G快。
使人听此凋朱颜。
Bambam刚开始还让大家不要担心,到最后就变成自己义愤填膺的吐槽。
“居然连碳酸饮料都不让我喝!”
“居然连巧克力都不让我随便吃!”
“我那个呆板室友,不让吃还就真不吃!我偷偷吃还得怕他举报我!”
林在范赶紧说:“吃吃吃,这两天好好吃,想吃什么吃什么。”
“还有!”Bambam喝了一口水,准备继续大说一场,“垃圾生活管理员,他居然不让我们在宿舍养动物!我本来还说要在宿舍养条狗呢,我连狗的名字都想好了,叫金有谦。”
金有谦眨眨眼睛,憋了半天:“...好名字啊。”
崔荣宰在一边把Coco老远地拖过来,Coco头上的派对帽都掉了。郑重其事地把狗交到Bambam手里:“给,这两天Coco归你吸了。你别把它摸秃就行了。”
Bambam感激不尽地把Coco紧紧抱在怀里,然后吸毒一样把脸蹭在Coco身上。
林在范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把Nora藏了起来。
朴珍荣问他 这两天在家打算干嘛。
“我打算 吃了睡 睡醒吃。”
王嘉尔带头鼓掌:“好!说得太好了!”
后来,他们有没头没尾地聊了很多别的事。比如朴珍荣又在班里表演失传已久的少林功夫了,比如林在范因为帮老奶奶买菜 错把油麦菜当成了菠菜被老奶奶暴打一顿,再比如段宜恩上次帮甜品屋拍宣传图差点吃光人家道具。
他们从来没有聚在一起聊天聊这么久。
因为以前大家都在一起,发生任何好笑的事大家总是当天就知道了。没有必要费尽心思地牢记 攒起来,然后找个机会再慢慢讲出来。
他们从夕阳西下一直说到窗外天空染上浓重的墨色。
到了晚上 人总是容易感伤。
所以他们在情绪开始变得敏感之前,很有分寸地在嬉闹中结束了这场长达两个小时的茶话会。
他们四散而去。崔荣宰站在冰箱前准备拿可乐,却失神地愣在原地,懵了很久。
朴珍荣回屋准备看看书睡觉了。可是书上的内容他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王嘉尔和段宜恩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段宜恩缓缓地开口:“我很担心他过得不快乐。”
“我也是。”
林在范在洗澡,但是因为心不在焉,开着凉水冲了半天。他差点以为自己要命丧卫生间。
金有谦和Bambam躺在自己的床上,各怀心事。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Bambam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看着天花板很淡然的笑了笑:“就那样吧...
“有谦,我跟你说,我现在不管过成什么样,我都能混日子混下去。我是不是很厉害?
其实,我原先当艺术生,不想学表演的。我想学画画,我从小就喜欢画画,喜欢摄影,我对表演没什么浓厚兴趣,更没有天赋。但是美术专业没要我,我就去学表演了。也有家里的长辈问我,既然美术这条路走不了,那为什么不能好好学文化课。我说我就不,我要当艺术生,我要和他们不一样。我当时觉得,大家都在灰头土脸的学习的时候,我在学专业课,我很酷。
结果后来我才知道,时时刻刻特立独行并不是一件好事。有的时候,一条偏僻的路,你走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老想让我能活得更有意义一点,但是好像这是很难的一件事。”
“不是。”金有谦突然打断他,“至少你让我的人生变得更好了,你让我们六个人的人生都变得更完整了。”
Bambam把仰着的脸偏向金有谦那边,“是因为我吗,要是不是我,换了别人,大家也可以很好地成为朋友啊。”
“不能。必须是你。”金有谦的语气斩钉截铁,甚至坚定得像小孩耍赖的语气。
Bambam笑了笑,他说,“好,谢谢。”
这次他回来,总觉得身上哪里变了,或许只是一种很微小的变化,但是所有人都察觉到了。
他说起话来还是那么无厘头的搞笑,他的动作还是那么夸张又戏多。却总觉得和以前的他已经稍稍有了偏差。
好像,他整个人的状态加入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凉,这种凉藏在他的灿烂和阳光下。就像被骄阳炙烤过的新雪,随时都可能消融的冰凉,游走在他的眉间眼角。其中的情绪和悲喜都难以捉摸也无法抓住。那个小孩好像正在悄悄打磨着自己的另一面,而那一面,正是这种清冷和平静。
他们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然后,Bambam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灯罩上有星星的花纹。他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有一天会分开?”
“没有。”金有谦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也没有。”Bambam笑了,“我学表演专业以后,最让我感觉幸福的事情就是认识你了。”
“真的呀?”金有谦故意拿腔拿调地说,“你真肉麻死了。”
“金有谦,我有件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
“你能在打扫房间的时候,顺便帮我换换床单吗?”
...这算什么要商量的大事儿?
但是金有谦总觉得有诈。
“你想干嘛?”
“不干嘛。就想让你帮我换换床单。”
其实,没诈。
他就只是想有一种 自己随时回来 随时躺在床上就能睡的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