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伉俪Bnior/宜嘉Markson.
崔荣宰一个人在宿舍里午休已经习惯了，那两个人爱跑哪儿跑哪儿去，连问都懒得过问了。
王嘉尔只是把午睡的地方从宿舍搬到了图书室，段宜恩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地揉捻着书页，王嘉尔趴在桌子上睡觉。
虽然多了一个人，但是也是互不打扰。
朴珍荣就没有那么清闲的中午了。
他抱着一摞书走进林在范他们班的时候，那间教室里空无一人。窗外刺眼的阳光照在教室的桌椅上，黑板上写了一半的公式，讲台上散落的粉笔。朴珍荣连自己该坐在哪儿都不知道。茫然地站在空荡荡的教室最后。
教室的门碰撞墙壁的声音。朴珍荣警惕地一扭头，林在范晃晃悠悠地走进来了。
“你来这么早啊？”林在范从他旁边走过去。
“对啊…我刚下课就过来了。”
“你没吃饭啊？”
“还没有。”
林在范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径直走到教室最后一排的一个单人单桌那里坐下，朴珍荣手足无措地站在他面前，把手里的书放到他桌子上。林在范稀罕地一本一本拿起来看，又放回去。“全都是题啊？”
“当然是要多做题啊。”朴珍荣还是站在旁边。
林在范抬着眼睛看着他：“你坐我前面。”
“这儿是谁啊，我随便坐不好吧。”
“Bambam。你坐吧。”
朴珍荣瘪瘪嘴，坐下来。两个人的胳膊放在同一张桌子上，那是张小得书都摆不下几本的课桌，两个男孩面对面这样坐着，气氛总是微妙的有些尴尬，更何况两个人本就存在着一种无法逾越的距离。所以两个人的眼光从来不对视，朴珍荣低着头，林在范仰着脑袋。
“我们今天从哪儿开始讲…”
“你就按着课本，每一章都给我讲一遍就行了。”
林在范偷瞄着朴珍荣的反应，他以为朴珍荣会义正言辞的拒绝，或者表现出些许的厌弃和不耐烦。可事实上，他低估了朴珍荣作为一个优等生的素养。
朴珍荣什么表情都没有，点点头。翻开了林在范的课本，敲敲他的桌子：“过来听。”
林在范乖乖地趴下来听朴珍荣说话。
朴珍荣认认真真讲话的时候，看起来很严肃，也不苟言笑，也没有刚开始和林在范讲话时的怯怯诺诺。他的声音里没什么情感的波动起伏，纤细的手指指着书上的话：“听明白了吗？”
林在范点点头，咧着嘴角忽然笑了：“这个我会。”
“会还让我讲，耽误时间。”朴珍荣嘴里这么说着，伸手把自己那一摞练习题拿过来，很熟悉地翻到某一页，上面有用铅笔圈画的题目，推到林在范面前，“你做这道题。”
林在范做得比朴珍荣想象得更轻松，而且思路清晰，答案正确。
还要说的一点是，林在范的字很好看，工工整整的，看得出来他书写的时候是很谨慎的。难得认真的林在范也没那么惹人讨厌，他紧张地眨着眼睛看着朴珍荣：“我写错啦？”
“没…”朴珍荣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卡片，纯白色的，什么都没有，塞到林在范手里。
林在范捏这张白色卡片翻来覆去看了看：“干嘛用的？”
“计数的，你每做对一道题我就给你一个，攒够100个，你大概就能考进前二百了。”朴珍荣一脸真诚地对他说，“你可要收好。”
林在范随手把它塞进自己口袋里。
朴珍荣越讲越怀疑这个世界，好像林在范真的很多东西都会，哪怕有什么不太清楚的，自己稍微仔细讲一下他就能马上明白。他是个很聪明的人，用一句很老成的话，他完全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他甚至有能力成为一个成绩优异的学生。
这也说明，他现在这个坏学生的帽子，是他自己给自己扣的。
“不能再讲了，不然这些东西你都要忘了。”朴珍荣合上书，头都没抬，把一本练习册哗哗地翻开，像是在给林在范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给你标注几道题，不会太多的…一点点，我明天来看你做的对不对，要好好写。”
朴珍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道道试题，林在范目不转睛地看着专心的朴珍荣。
“朴珍荣。”
“嗯？”朴珍荣猛地把头抬起来，毫厘不差地对上林在范的眼睛。
“我对你说过很难听的话对吧。”
朴珍荣把头又低下去，轻轻地笑笑，什么都没说。
几分钟之后，他把练习册合上。
“我走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把Bambam的椅子重新推回了桌子下面。转身就走了，走出班门的时候也没有回头看一眼林在范。
窗外是一片灿烂的阳光，班门外是一片安静的走廊，林在范靠着座椅的靠背，脑子里一片空白，胸口有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悸动。教室里歪歪扭扭的桌子，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杂物。
这都是他们鲜活的青春，他们来过的痕迹。
本来林在范以为自己的高中三年就会这样碌碌无为地度过，他从来没有认真审视过这间狭窄的教室，没有注意过黑板上的任何一个字。他以为自己的青春就会在无尽的颓唐堕落中飞驰而过。他自嘲般翻弄着那一本一本的练习册，里面有的习题下面还带着朴珍荣的清秀字迹。
一切都像这样度过了两天。
是周五的中午，林在范在看着那一堆试题头脑发蒙的时候，不经意瞟向窗外。朴珍荣站在学校的电话亭边，手里还抱着几本书，明显就是刚从林在范的教室里出去就径直去打电话了，连书都没来及放到班里。林在范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居然靠着窗户就那样直直地盯着他看起来，就像窥探别人隐私的狗仔一样，他也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变态。
那个电话亭时不时有同学去打电话回家，他们通常都抱着小小的电话讲得眉飞色舞，好像捧着的冰凉话筒都变得有家的温暖了。
可是朴珍荣的手攥着听筒，一声不吭。
甚至不知道他的电话是否是接通状态。男孩站在曝晒的阳光下，看不出心情。
通话大概是保持着的，因为朴珍荣说了一句，“好。”
至少林在范“偷窥”的这五分钟之内，朴珍荣只说了一个字。林在范听不清他说了什么，通过口型也无法判断。但是他反常的情绪状态，让人竟格外好奇他是在和谁通话，他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讲。
“是我家人。”在周一，朴珍荣这样回答他。
林在范没再追问什么了，再问就像非要打探别人的家事一样。
“珍荣，是个很难懂的人。”此时，王嘉尔托着下巴认真地对段宜恩说，“我和他当了这么久的朋友，我都觉得我一点都不了解他呢。”
“那我呢。”
“什么？”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不好。”王嘉尔苦恼地皱起眉头，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我觉得你也挺难懂的，但是好像又没有珍荣那么复杂。你只是不喜欢说话，可是珍荣心里的事情很多…不过也可能你心里也有很多事，不愿意告诉我而以...”
段宜恩笑了，是真的笑了，再也不是歪歪嘴角的配合了。他的眼睛弯起来的样子，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格外好看，他低着头，说道：“你是个有意思的人。”
“那你喜不喜欢这样的人？”王嘉尔的问题脱口而出，男孩亮晶晶的圆眼里写满着期待和紧张，段宜恩不用看都知道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说真的，男孩这样穷终不舍的热情让段宜恩无法应对。
“我如果不喜欢…”
“那我就改，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可以。”段宜恩话都没说就被王嘉尔打断。
“我如果不喜欢你对我这么好呢？”
一下子静下来。段宜恩把头抬起来看向王嘉尔，他明显还没想好该怎么接这句话能让气氛不那么尴尬。王嘉尔张张嘴，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长时间之后，他才勉强笑着，一脸轻松地拍拍段宜恩的肩膀。
“那我就离你远点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