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如果我们之间还有些什么是纠缠不清的。

我希望是爱情，不是无因无果的亏欠，无穷无尽的愧疚。

他住的地方狭小拥挤，不算太乱，也没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怪味。除了地上有些没来及清理的饮料瓶和外卖盒之外，还是很顺眼的一间小屋。

窗帘紧紧地拉着，透不进来一点阳光。窗户旁边的植物早就枯死了，光秃秃地被埋在纯白色的花盆里。

他紧张无措地站在我面前，我的眼睛在环顾四周之后便定在了他身上，他却始终没有正视我的眼睛。

像个小孩子一样，眼神飘飘忽忽的，瞥我一眼又马上望向别处。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可怕的，却让他看都不敢看。

现在的他，才是我记忆里的样子。

头发没有服服帖帖一丝不苟地梳好，几根不听话的发丝竖在头顶，有点狼狈也有点可爱。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那件T恤就好像挂在他身上一样晃荡着，他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甚至一个陌生人都能把他骗走一样。而我还记得那天在酒吧的灯光下我看到的他，穿着黑色的外套，一副难以接近的模样。

现在他的眼睛是清澈的，原原本本的琥珀色。

“看着我。” 我进门之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你走吧。”

“看着我。”

“金有谦...”

“看着我。”

我一遍一遍的重复同一句话，直到他咬着嘴唇无奈地把头抬起来。眼睛里噙着眼泪，好像就是他看着我的那一瞬间，眼眶和鼻尖一下子通红，然后眼泪执拗地守在眼眶里。

三秒都不到，Bambam忽然捂着脸转过身去。

“不行。”

“我不要你说什么，我只想你看着我。”我的声音平静如水，似是毫无心事，只是在讲一些无关痛痒的事。

“真的不行。我一看到你就觉得特别委屈...我没办法盯着你看...我会特别——特别想抱你....”


他的肩膀比我想象的窄多了，整个人都在我怀里。

他没有挣脱，把身子转过来，面对着我，一下子钻到我怀里。好像这么多年我的世界里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填补上了。

Bambam拥抱的特别用力，两只手好像在竭尽全力圈紧我的腰，我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了。

可是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放开。

我闻着他颈肩碎发的香气。紧拥着他的感觉比拥有全世界还要幸福，毫不夸张地说。我要全世界有什么用呢，我只要他一个人。

Bambam在我怀里哭得发抖，我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一直回答他“好。” 就像敷衍的安抚一样。但是原谅我，即便是准备得很充分的到来，我还是大脑一片空白。我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酝酿好听的话了。我只想就那样紧紧抱着他，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属于我的。

“金有谦，你还让我喜欢你，好不好。”

“好。”我的眼泪落在他的脖颈间。

“那你也喜欢我吧...好不好。”

“好。”

“你不喜欢的事，我保证以后都不做了...我扔掉那些衣服，我说真的...你不喜欢的东西全都扔掉，纹身我也去洗掉...我保证。”其实兜兜转转了这么大一圈，Bambam还是把姿态放得那么低，让我措手不及，他突然而来低声下气的请求让我心脏猛得抽痛。我想把他抱得更紧些，给他些温暖，让他不要抖得那么厉害，能让他得到一点点安全感。可我发现我已经无法再抱他更紧了。

“我那天晚上走了之后就后悔了...我到底在干什么啊...我那么喜欢你，我应该死死缠住你...可是我又不想显得自己太没出息了。...其实我就是没出息。”Bambam的脸埋在我的衣服里，声音闷闷的，带着让人心碎的哭腔，“我还不想让你看出来...”


他已经习惯假装是一个坚强又无畏的人了。他已经快忘了我是个他多亲近的人了。他憋着那股委屈非要和我做陌生人。

说实话，他的想法正常逻辑是不怎么能解释得通的，无从解读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我知道他没有撒谎，他内心深处还是那么胆小脆弱，装着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在我面前逞强。


我满脑子都是纹先生对我说的话，包括Bambam在这几年受过的委屈，一个人跌跌撞撞拒绝所有保护者，

还有，他在等我。

“不哭了，没事了。”

我的胳膊已经麻了。我不舍得放开他。

我欠了三年的拥抱，我要用一辈子去还。每次想到他在迷迷糊糊的时候眼泪汪汪地想要我抱他 我都不在他的身边，我就觉得我该一辈子保护他。

Bambam渐渐安静下来。我们静默着拥抱了很久。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太幸福的事情了，这种拥有感让我变得贪得无厌。而我却也只是想抱着他，让他感受到我身体的温度，用一种更温暖的方式传递给他。


“有谦，可以先放开手吗...”

“为什么？”

“我——

“想吻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