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最喜欢的词是少年。

少年啊，就好像是最纯洁无瑕时光下的天使，是一切纯粹的美好和幸福，拥有最干净的爱和眼眸。可是用少年形容一个人，总是带着淡淡的哀愁。

或许是当我们意识到他似少年时，他早已不是少年。


——谦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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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们都变了，那是越变越好了吗？”


或许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小时候Bambam隔着门缝偷偷看门外新邻居搬家，那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金有谦。

如果后来知道会和他有那么多事，还不如当初没看过他。


他们在这座小城市里上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

他们是好朋友，他们牵着手走过了很长一段路。

那段路足以让他们铭记一辈子。

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就像漫长的年华里唯一开出花来的篇章，还配套了风琴和小提琴协奏的浪漫音乐。



金有谦的成绩很一般，Bambam每天抱着自己的书到他们家去写作业，金有谦穿着宽宽大大的T恤坐在他旁边。写作业的时候，只要金有谦走神Bambam就重重地把笔敲到他头上。

奶声奶气地一本正经说教他：“你要好好学习才能离开这个小城市啊！”

金有谦顶嘴道：“别教育我！”

“金有谦，我才是哥哥！”

是哦，Bambam比他大了几个月呢。



Bambam身材比较瘦小，脾气也比较好。在学校里经常吃亏，他自己不觉知，金有谦却格外敏感。有一次Bambam看到金有谦和班里另一个男孩鼻青脸肿从教室外进来，跑过去赶紧问是怎么了。

后来才知道，金有谦和他打架，原因是他在几天前抢走了自己的笔记本。其实这件事Bambam自己都不在意。



Bambam又气又急地对金有谦喊：“可以不可以不要总是惹事啊？”

“他在欺负你啊！”

“你这样野蛮解决事情是很危险的！”

“别教育我！”

“我是哥哥！”

又回到这个问题到了。
小孩子争论问题就是容易这样吧，吵着吵着就偏到另外的问题上了。



他们吵吵闹闹，磕磕绊绊，互相喜欢地过完了完整的童年时光。青春是从高中开始的，高中之前，日子都是快乐的。

吵架再和好，Bambam还是总喜欢唠叨金有谦，只是后来金有谦就像惯着他一样，顺着他的意思回答，敷衍了事。

一起吃冰淇淋，融化掉的甜蜜流到手上，站在街边狼狈地把甜筒的最后一口塞进嘴里，然后被冰得跳脚。

一起去便利店买零食，带到教室里，坐在最后一排，在老师口若悬河的时候偷偷撕开糖果的包装袋。老师的教鞭忽然敲着黑板：“后面的同学——不要睡觉！” Bambam长吁一口气，安心让糖果在嘴里融化。

一起去甜品店喝巧克力牛奶，向漂亮的店员姐姐要便利贴和签字笔，一面墙上贴的便签纸当中，有一半都是金有谦和Bambam写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Bambam今天的绿色外套超级丑！”金有谦写的。

“今天的巧克力牛奶有很浓的牛奶味。”这是金有谦写的，后面蓝色字是Bambam补上的：“大傻子！没有牛奶味难道有奶牛味吗？”

“金有谦新剪的头发快要把我笑死了。”Bambam写的。

就写这样没有营养的话，每天乐此不疲。



故事后来，全都变了。

还是落入俗套了，还是始乱终弃了。



他们保持着互相喜欢对方的那种感觉。就算身在两所不同的高中，他们也偏执的相信友情是不会淡的。

奇怪，怎么不管用呢。

身边的人忽然间就变了，接触的人也变多了。他们当年只和对方一起做过的事，也和别人去做了。他们当年只对对方说的那些傻话，也开始和别人当成玩闹了。



说是哪里变了也不见得。只是长大了，遇见的人多了，新交故友，向来无法权衡。



金有谦和新同学去甜品店喝巧克力牛奶，漂亮的店员姐姐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墙上的便利贴也多了很多，金有谦下意识地寻找自己和Bambam写的那些，发现已经少了很多，翻了半天只看到了一张。

“我超喜欢金有谦！”Bambam的字。

“我超喜欢Bambam！”金有谦的字。

后面画着大大的丑丑的笑脸和爱心。

金有谦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


却也猛地酸楚。


Bambam和新朋友去吃冰淇淋，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边，把一大口塞到嘴里，两个人被冰得跺脚，明明都狼狈不堪，还是要指着对方大笑。嬉闹间Bambam忽然想到，当年还是金有谦第一次提议这样吃冰淇淋的。


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故事，却无意间被那么多人友情参演了。



繁忙的生活之后，他们再见到的时候。


Bambam看到他的第一眼，他穿着邋邋遢遢的大外套和黑色裤子。Bambam则还是好孩子的打扮，白色的卫衣和牛仔裤。

连问候都不知道从何说起的尴尬。他们都在打量对方。

曾经无所不知的彼此，如此却要通过着装风格来判断他现在的生活。


Bambam极力想装得像以前一样，他打算远远地跑过去拥抱金有谦，带着有点虚伪的灿烂微笑。就像原来见面一样，紧紧地挂在他身上。

他那么做了，结果是他撞在金有谦身上了。他没有及时抱住自己，而是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Bambam的眼神，就好像他在做一件陌生又不可理喻的事情。



那次见面很和睦，却很不开心。

金有谦说了小时候的事，有的Bambam记得，有的Bambam忘了。他们张口闭口都是现在的日子，现在身边的朋友，他们和自己之间的种种琐事。

其实现在他们说给对方听的趣事，都是当年两人之间不足一提的小事。

所以他们都不觉得对方的话有多有趣。

反而越听越心酸。




后来Bambam听金有谦无意间提到他前几天打架的事，Bambam先是抬起眼睛盯着金有谦看了一会儿，又落寞地把脑袋埋了下去，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金有谦却开口道：“我打架了，你怎么不教育我了？”

“那是你的生活，我已经没有资格也没有身份再去教育你了。”

“那为什么以前可以？”

“因为那时候，我总觉得我在你的生活里，我离你很近，我是你生活的一部分。而现在，时间变了，身份变了。无论我们当年多好，也无法改变的是，我们现在，没那么熟了。”

“...Bambam？”金有谦的语气里尽是费解和无奈，“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又如何？”Bambam的眼睛里写满了难过，“没人会在意你是和谁一起长大的。我就问你，闭上眼睛，你脑子里浮现的那快乐的画面，是和我一起吗？”


金有谦乖乖的闭眼，诚恳地摇摇头。



“你不用觉得愧疚。”Bambam的眼泪在打转，“因为我们都一样。”


疏远是相互的，变了，是全都变了。



——“你说我们都变了，那是越变越好了吗？”

——“...按理说，是该越变越好的。”


“但我宁愿什么都没变过。”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