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永远指向CB97

哀绝狂欢 10

“猫 可以听到遥远的心跳。”


拥抱 亲吻 笑容 天光 清晨 爱情苏醒。

窗外已经欢闹起来了,破铜烂铁敲打碰撞的声音,二楼走廊向楼下泼水的声音,大嗓门的长辈呵斥顽皮小孩的声音。一切都那么鲜活存在的声音,朴珍荣躺在床上仿佛都能看到梗着脖子面红耳赤争吵骂街的男女,看到从脏水沟里奔跑踏过的坏小子。

林在范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要去关窗户,朴珍荣一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我喜欢听。”

林在范哦了一声,又钻回被子里,胳膊那么理所应当 自然而然地拥抱住朴珍荣的身体,却没闭上眼睛。

朴珍荣注视了他片刻,把脸扭到一边,艰难地望向窗户的方向。可他看不到地面的景象,只能看到对面一幢残破的小楼,被涂鸦得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多好听,活着的声音。”


衣柜的门敞开着,林在范坐在床边看着朴珍荣一件一件抖开自己的衣服,然后把它们扔到自己身上。林在范没脾气地把衣服重新整到一边。“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穿一件你的衣服。”

“哪个,我给你找。”

“就那个有米老鼠的。”

林在范扑哧一声笑出来,越笑越大声,倒在床上一抽一抽地笑。“我什么时候穿过米老鼠的衣服?”

“啊?我记错了吗?”朴珍荣茫然的看着笑出眼泪的林在范,自己也终于绷不住笑意,“我记得你有啊!”

“我是不是还有一件衣服上,印着芭比娃娃?”

“...可能吧。”

“哎哟喂...”林在范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我知道你说的哪个米老鼠,就是我黑色外套后面印了一个兔子那个吧?”

“哦是兔子啊...那衣服在哪里?”

“我扔了...洒上酒了,就扔了。”

“啊你赔我的米老鼠!”朴珍荣喊着朝林在范扑过来。


天气格外的好,遥远高楼大厦隐没的轮廓也在今天清晰起来。阳光拨开了一层云雾,阵阵的风吹散了聚集的阴霾。凡是暴露在空气中的东西好像都带着清新的味道,还有温暖的触感。朴珍荣站在门口的镜子前,一次性口罩拿起来又放下,犹豫再三,还是把头转向旁边的林在范,带着为难的表情。

林在范伸出手把口罩抢过来,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眼睛里是让人感觉那么踏实的肯定。“不用戴那玩意儿,这个城市里你没去过的角落多了,那里没有人会认识你,也不会有人跑到那种脏兮兮的地方来找一位身世显赫的少爷。”

“什么身世显赫的少爷,跟讽刺我似的。”

“我这是尊重您呢。”

“哟那谢谢您了。”

两个人拌着嘴,一人一句,不多不少,像接龙游戏的默契一样,两个人总有说不尽的损词来嘲笑对方。他们好像背对着时间的横流和世人逃亡的方向,手牵着手坚定地断在摇摇欲坠地断壁残垣上。只要看一眼对方的侧脸,就什么杂念也没有了,只想和他一起走下去,不管去哪里都愿意。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还不到一年,却好像是生活了很多很多年的爱人。这段时间里他们在苦涩的洪水里承担甜蜜的负担,林在范还是在酒吧里工作,以前他可以和有钱的富婆贫嘴,和性感的女人攀谈,用人畜无害的笑容望着戴着眼镜的女高中生,转眼间又换上满是成熟风度的浅笑 将一杯长岛冰茶轻轻端到穿着连衣裙的公司女职员面前。而现在,他的负责区域,就只剩下点单,调酒,端来。 偶尔还是会和她们闲谈,却再也不会开没轻没重的玩笑了。他再也不希望有人把他虚伪的把戏当成爱了。况且,当他把真正的爱全盘奉献给一个人之后,不管怎么努力装得殷勤满满,都让人觉得不自然了。 朴珍荣在便利店的工作很平淡,没什么大起大落,也见不到什么奇怪的人。每天刷刷条形码,整理整理货架,发发呆。双马尾的女孩子谈恋爱了,男孩子长得不算帅,至少比起朴珍荣是差了很远。但是不管她多晚下班,男孩子都会来接她送她回家。朴珍荣也由衷替她开心。所有人的生活都那么幸福,在新的一年春季到来的时候,所有的寒冰都已经融化,思念落地成花。

我好想你,嗯我也是。

多浪漫的季节,全部人都那么幸福。朴珍荣和林在范沿着一条残破的小街向前走,这里比他们居住的街区更加破旧,路两边有配锁换锁的小店,门头的招牌早就风吹雨打得褪了颜色。周围停着自行车,不是山地车,是规规矩矩的自行车,铁架子,后座可以带人的那种。林在范不停让他注意脚下,担心朴珍荣会踩到什么铁片铜管之类的划伤,朴珍荣才不理他,只顾着张望周围。他根本不知道这座城市的表象里究竟藏了多少他不知道的真相,生锈的防盗网,露出红色砖块的楼房,临街的狭长走廊 晾衣架上挂着各种颜色的衣服。

尽管这样,这条街却还是显得灰暗。直到走到路口拐角处,朴珍荣才觉得有了色彩。 是一家像幼儿园的地方,铁门外刷着红色的漆,有补过的痕迹,里面的建筑做得像一栋简陋的城堡,已经看不出颜色有多鲜艳了,却还是让人觉得眼前一亮。有孩子在院子里追着玩。

朴珍荣眨着亮晶晶的桃花眼看着林在范:“来这里吗?”

“来吧,这儿的孩子们都很乖。”

林在范推开未上锁的铁门,因为老化而发出刺耳的声音。孩子们察觉到声响,朝大门这边跑过来,看到林在范之后,小脸上洋溢着兴奋,飞快地奔过来,跳到林在范身上。脏兮兮的鞋子踢得他的外套上满是印子,林在范毫不在意。这样莫名温馨的场面朴珍荣没见过,有点惊讶。因为以前林在范在看电视时对他说,他不喜欢小孩,觉得他们闹腾又麻烦。可他现在,却笑得那么灿烂望着他们,流利地叫出他们的名字,从口袋里翻出糖果分给他们。

朴珍荣悄悄地挪到林在范旁边,一边帮他拍衣服上的灰一边小声说:“这些孩子你怎么认识的?”

“这个福利院的院长以前是我老师,我最喜欢的老师,教音乐的,一个可爱的老头。”

朴珍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拍拍林在范的肩膀:“给他们介绍我啊!快点,我要和他们一起玩的。”

林在范压着嗓子问他:“怎么介绍好?一位身世显赫的少爷?”

“你敢这么说,我就掐死你。”

后来他给孩子们介绍,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哥哥,让他们带他一起玩,别孤立他,不然这哥哥会很难过的。林在范故意加了一句:“我知道带他一起玩确实太累了,但是拜托大家了。”

朴珍荣咬牙切齿紧紧地掐住林在范的手指。

或许是认生,孩子们还是喜欢围在林在范旁边,莫名的挫败感围绕着朴珍荣,直到有个扎着小辫子,穿着最简单上衣裤子的小女孩慢慢走到他面前,坐在朴珍荣旁边。

“珍荣哥哥。”

“嗯?”朴珍荣很重视和她的每一句对话。

“城堡,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朴珍荣的心脏猛地颤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缓缓地抬起头,给她指了指那栋福利院的“城堡”:“就是长这个样子的,一模一样,还没有这个漂亮呢。”


他们见了院长,真的是位可爱的老人,年过半百的人了,还是喜欢捉弄人,笑起来很豪爽。中午孩子们吃饭的时候 林在范和朴珍荣在福利院那巴掌大的院子里乱转,院长说最近福利院有新成员。

如果林在范没猜错的话,大概是那只又大又肥的花猫吧。懒洋洋地趴在阳光下,悠闲地舔着爪子。

朴珍荣显得很兴奋。“小猫!”然后甩开林在范朝它快步走过去。 林在范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哪只眼睛看到它小了?”朴珍荣就是这样,说动物的时候,总爱加个“小”字,小狗,小猫,小兔子。他指着成年哈士奇都能喊“小狗”。


可是朴珍荣还没走近,它就察觉到什么似的,一骨碌爬起来,别看那么胖,跑的还是很快的。朴珍荣失望地耷拉着脑袋。

“它怎么跑了?”

“大概是它听到声音了。”

“我很轻很轻地走的。”朴珍荣尽力解释。

“它们听力很好的,据说,遥远的心跳都可以听到。”

朴珍荣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受了半天:“那得多强烈的心跳啊?”

林在范突然把朴珍荣拉到自己怀里,向他的双唇毫无顾忌地贴下去,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摸着他左边的胸口。

像吹气一样在他耳旁说道:“大概是要像这样吧。不过我觉得到不了这程度,这心跳我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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