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永远指向CB97

哀绝狂欢 17

“你别嫌我俗气,但这是我们逃避不了的问题。”



王嘉尔和段宜恩手牵手坐在深夜的江边。奇怪,这本不是寒冷的季节,晚风吹来的却尽是萧瑟的音弦。他们的手是那么坚定又牢固地纠缠在一起,好像可以一起冲破面前的重重阻拦。然而同时也只有他们明白,此时此刻,能靠近的 也只有手指了。

“段宜恩,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但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知道你爱我是真的,不然你不会那么疲惫地与我感同身受。

“我想明白你所不愿表露的痛苦。”

“可是你不会明白的。”王嘉尔偏过头,双眼浸满苍凉的笑意还有无法抹去的爱意,“我从小生活在一个边缘的世界里,我的幼儿园学费很低,午餐很少吃肉,但我们还是很快乐,我们做游戏,从没学过英语,也没有高级的老师,我们的日子简单又幸福。我的小学不是省重点,我们对功课抓得不紧,我们每天都有时间跑出去玩。那时候我放学的路会经过一座天桥,天桥上驶过各种各样名牌的汽车,天桥下面有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有卖煎饼的小摊,飘着温暖的香气。有健身的老年人,他们笑得很慈祥,健身操的音乐放得很大声,他们就像没有烦恼一样。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就蜷缩在天桥下的一块地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冬天里裹着破烂不堪的棉被,夏天赤膊坐在阴凉的角落。我奔跑过他们生命中的很多瞬间,我有多余的钱时 就会扔到他们的破铁桶里。他们对我真诚的笑,我也对他们笑。那时候不懂什么身份啊,地位啊。我觉得他们友善,他们就是好人,该被保佑的人。 后来,我小学六年级,12岁,周围的朋友们开始忙着小升初,而我在忙着活下去。我的父母在我十二岁那一年 空难去世。我住进了福利院,院长是个很好的人,他让我继续读书,但是我不想被他那样给予,我承受不起。所以我很早就开始堕落,最终学校开除了我,我反而安心了。”

王嘉尔娓娓道来一个传奇又遥远的故事,段宜恩一声不响地聆听。

“而你的人生和我是完全岔开的轨道,我看着天桥下市井生活,而你坐在高档轿车俯瞰着我们的人生。那些割断过我们的悲伤,从来没有割断过你。你接受过高等教育,你的眼光和我看到的是不一样的世界,你眼中的宇宙那么庞大,而我看来一切都是渺小的。或许是因为你是宽阔的海洋,而我本就是个狭窄的一条绝路。段宜恩,我好爱你啊,是一种我不该有的爱 在你身上滋生蔓延开来。我就像犯了什么罪过一样地爱着你,刚开始我想游戏人间,所以我放任自己。但是我爱上了你,我本想与你一起欢活,如今只剩下一点点悲悯了,我还是爱你。”

“我们跟在范哥和珍荣有什么区别呢。人,为什么那么容易爱上不属于自己的人呢。”

段宜恩始终安静着,显得那么深刻而又仓皇。他的眼角没有表情,没有笑,也没有悲伤。万家灯火一盏盏熄灭,这座城市终于得以迎来片刻的安宁。

“我要怎么才配得上你,我要怎么样才配得上这个尊贵的世界。我知道这个话题在如今时代是显得俗气了些,但是俗气不代表它失去了威严。金钱 物质 地位 这还是那么重要,足以评判一个人的等级。我达不到你的高度,我们爱过就好了,不会有结果的。”


王嘉尔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紧紧握着段宜恩的手。

段宜恩笑了,从皮肤一直苦涩到骨骼。


“万一,有呢。”


朴珍荣熬过了很多很多不眠的夜晚。无论崔荣宰问他为什么,他都不再回答了,一声都不吭。清冷的眼睛望着书柜里的一本本典籍,不哭也不闹。实在呆不下去时,他起身就会径直离开,任凭崔荣宰怎么叫他 都好像听不到一样。崔荣宰断断续续给过他安眠类的药物,剂量非常小,因为实在担心一直不睡觉会伤害身体。但是朴珍荣的药总是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他拆都不拆开。


那天,朴珍荣竟主动给崔荣宰打电话,这让崔荣宰受宠若惊。

“崔医师,来找我吧。”

崔荣宰撂下电话就冲过来了,赶来时朴珍荣站在那栋华丽别墅前面,依靠着深色的栏杆看着自己。

“怎么在外面站着?”

朴珍荣看着他摇摇头:“走吧。”

“去哪里?”

“去帮我诊断一下病症。”


崔荣宰的车一路驶向城市边缘,这里有海,很汹涌不安白色潮水拍打上黑色的岸。他们坐在冰凉的礁石上,崔荣宰问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朴珍荣的眼中掩映着一片汪洋,潮湿的海风吹起他柔软的发丝。“崔医师我问你,人的一辈子会爱多少人?”

“我怎么会知道?”

“我只爱了一个,就觉得筋疲力尽,那这个世界上那么多恋人,他们多累啊。”

“可是他们幸福。”

“为什么我不幸福?”

“会好的。”

“这一切就像狗血剧情 让人措手不及,为什么会有这么倒霉的意外?为什么会有那么不该爱的人?我不想自杀你知道吗,那显得我特别没用。我始终相信只有真正心灰意冷又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人才会自杀,而我不是那样的人...对吧。”

“你当然不是。你还有很长很长的余生,你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可以去爱。自杀的人都会后悔的,在濒死的前一秒,那才是真正的绝望。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真的。”

夕阳在一点点被埋进天边,海洋和天空相连的地平线。此时的余晖竟是那么刺眼,朴珍荣闭着眼睛,还是能感受到面前的强光。耳边是翻卷的潮汐,浩瀚地掠过辽阔的汪洋。

“那我怎么办啊?”

“或许你该去做些想做的事,来让你觉得稍微好受一点。不要总把自己藏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太闷了,会生病的。”

“我想做的事情...”朴珍荣缓缓地睁开眼睛,仰着头冥思苦想,过了一会儿,他遗憾地摇摇头,“我想见他。”

-朴珍荣你俗不俗啊?

-俗。

-朴珍荣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那什么叫有出息啊?朴珍荣做尽了他以为可以挽回一切的事,可是都那么不堪一击。他咬着牙,假装春风得意地逍遥活过了那么多年,还不够有出息吗。

朴珍荣忽然间笑了,他很久没笑了。这个表情在他苍白的脸上也显得虚伪起来,看起来是无可奈何地释然。暗淡的瞳孔颤抖着孱弱着火光。

“我就是说说而已,其实我想去喝碳酸饮料。”

崔荣宰知道这是朴珍荣牵强的幽默,所以很配合地随着他笑了。

朴珍荣什么都不想喝,只想见他。

他很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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