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永远指向CB97

哀绝狂欢 22

“多的是 你不知道的事。”


朴珍荣知道,林在范其实很不想来到这里。这里的每一件摆设,每一片瓷砖,每一个奢侈昂贵的痕迹 都那么讽刺。足以令朴珍荣时时刻刻都忍受着煎熬和折磨。而林在范却一副冷静的样子,他甚至都没有环顾四周细细打量。他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来面对朴珍荣那高档的生活。曾经嘲弄朴珍荣“身世显赫的少爷”,那是风平浪静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开得出口的玩笑。而如今,那成了格外敏感的一句,扼住了朴珍荣喉咙。

林在范始终很平静,朴珍荣却显得那么惊慌不定。

林在范陪他面对面坐在窗边的地板上。

“你最近怎么样啊?”朴珍荣不自然地耸耸肩膀,故作轻松地语调轻巧。

“不好。”

“也是...怎么会好呢...”朴珍荣出神地自言自语,然后低下头无奈地笑笑,“是我害的你不好,是吧。”

“不是。”

“那是谁呢?”

林在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笑了笑,说,我没关系。朴珍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泪光 凝结在一张僵硬的笑脸里。自从刚刚失控地哭过之后,他就一直笑。牵强地笑,艰难地笑,拼命地笑。撕扯着他的嘴角。

朴珍荣抬着眼睛望着林在范,就像一只遍体鳞伤 却还是极力要乖巧妩媚的小猫。“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我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林在范对视着他的双眼,沉默了很久,喉结上下起伏着,说道:“你说吧。我在听。”


“我妈以前是个歌剧演员,很漂亮,外面的风言风语说,她是因为钱才嫁给我爸的,但是我觉得不是...当是我爸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但我妈已经辗转各国,在金碧辉煌的剧院里演出了。我妈妈,她一定很爱我爸,不然,怎么会连背叛都原谅呢。

后来,我爸渐渐有钱了。再后来,我出生了。我记得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们还像夫妻的样子,有时吵架绊嘴,但终归互相牵挂。我慢慢长大,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步沦为陌生人。原来,爱不爱一个人真的可以从眼神看出来。尽管他们的生活同以前一样,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他们依旧手挽手出席各种商业场合,我父亲以成功人士的身份接受各类杂志的采访时,依旧会提起他名存实亡的爱人。我常陷在茫然中,他们的爱怎么会凭空消失。直到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和同学一起绕远路走。看到了我爸,搂着一个陌生年轻女人的腰走进商场。同学们叽叽喳喳,问我那是不是我爸爸...现在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我居然是开着玩笑跟他们说:'胡说八道吧你们就!怎么可能是我爸爸?',然后我悄悄一个人拐了弯,蹲在地上哭。当时的冲击很大,就觉得,好像当时小小的世界都塌下来了。

可我妈妈还是和他在一起,心甘情愿的。我问过她为什么不离婚,她还反问我为什么要离婚。这些年我爸在外面找女人应该都没有中断过,但他还是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各界给他的'专情丈夫'的头衔。我一直痛恨他,但我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我想起来就全是恨的男人。他死了,我居然也会觉得某个瞬间很悲痛。并不是我与他的情感有多深厚,可能,一想到我是永远地失去他了,总会有些难受的。”


朴珍荣不自然地揉揉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欲盖弥彰。

林在范眼眶里面有一抹掩盖不了的红,但他没有哭,伸出胳膊将那零落的快要散架的朴珍荣拥入怀中。

他们都很安静,这个拥抱显得不动声色,却凝固了浓稠的悲怆。好像接二连三的飓风波浪终于全部平息了,包括那时直白冲击的痛心断肠,以为末日来临的痛苦绝望。这时候,一切都已经远去了。分崩离析的过往也渐渐褪了色。人不能永远活在无边无际的歇斯底里之中。人要学会冷静,学会痊愈,学会重新回到周而复始的生活中去。他们究竟谁亏欠了谁,这笔账再也无从算起了。他们没有扯平,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两个人会真正的扯平,总有一个人受到的伤稍微重那么一点点。但如果为了讨一个说法,而翻来覆去地揭开那些狰狞的伤疤,林在范和朴珍荣都做不到。

林在范的嘴唇贴着朴珍荣的耳廓,轻轻的说:“都过去了,你还有很长的人生。”

“我可能要走了。”

“去哪里啊?”

“日本。”

“——哦...”林在范点点头,“那很好啊,去吧,忘记这里的一切。”

“包括你吗?”

“包括我。”


林在范临走时,悄悄把北朝托他送给朴珍荣的画放在了他的桌子上。尽管迟到了一段时间,但林在范终于完成了这项任务。他最终也没提北朝的死,没再提往昔的种种。

又不能总活在过去。


林在范走到客厅,看到一位面容憔悴却难掩贵气的女人望着自己。不用猜就知道那是朴珍荣的母亲。林在范没跟她说话,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就当谁都没有一样,打算离开。就这时,那个女人有点颤抖的声音喊住了他。

林在范的脚步停下来了,但是没有回头。他低下头整理衣领。身后响起她很轻的声音。

“对不起孩子。”

林在范的嗓子里一瞬间就像扎了针一样。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最终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总是很强势的人也有让自己足以灭顶的弱点。或许林在范的弱点,就是这个漠然的世界里,他所得到的那一点点的温柔。


你看,朴珍荣家把他的一辈子毁成这副样子,只是一句软绵绵的话,就把他感动了。越冰冷的人越容易被感动,只是他什么都不说,表面上也毫不动摇。



去日本的具体日期敲定了。

朴珍荣顺从地跟随着一切安排。

就像困在湖中心的孤舟,划不到岛屿,也上不了岸。

无论母亲说什么,他趴在桌子的那边,始终都在应允。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抗了,也不知道现在的反抗究竟剩下什么意义了。所以他开始渴望那种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听任发落。反正这一次是真的再也无所牵挂了。

“那你就先休息吧。我去准备你的手续了...”母亲起身离开,朴珍荣突然想到什么了似的,脑袋猛地抬起来,晃得他眼晕。

“我走那天...能让我见一面林在范吗?”

母亲扶着门框,回头看着朴珍荣:“当然。”


不管怎么说,以后都再也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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