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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珍荣下午回酒店乖乖呆着了，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保证 林在范还是把他当小孩子。他不想让林在范担心自己，所以主动要求回酒店了。

林在范猛一阵轻松，感觉心里终于踏实了。这小孩也不算太不懂事嘛。 朴珍荣走之前还很神秘地拍了拍王嘉尔的肩膀，好像两个人已经结成了某个不可告人的联盟，关系坚不可摧。王嘉尔也回他了一个“我都懂”的微笑。林在范站在旁边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俩。


“我走了啊叔叔。”朴珍荣笑容明媚地冲林在范挥挥手。走得特别轻巧。


林在范懒得跟他再斗嘴了。转身看着王嘉尔：“你们俩是怎么回事？”

王嘉尔挑挑眉毛，很无辜地把手一摊：“没办法，你的小朋友很喜欢我。”





朴珍荣一个人走过酒店大堂，大堂经理似乎看他眼熟，给了他一个很灿烂的微笑。朴珍荣有点受宠若惊，也对她笑了笑。

她很殷勤地帮朴珍荣摁电梯。

“你是跟林先生一起来的是吧？”

“嗯。”朴珍荣潦草地点点头，钻进电梯里。

奇怪了，怎么到哪儿都能听到不同的女人念叨“林先生”这三个字？为什么她们都喊得那么暧昧？朴珍荣站在电梯里，看着四周金色反光面上自己的样子。突然想起来什么，掏出手机给林在范发短信。

“林先生，我已经到了。”

切，不就是林先生吗，谁还不会喊啊。




林在范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瞥了一眼，王嘉尔比他先一步拿起手机。

“他为什么叫你林先生？”王嘉尔格外好笑地看着朴珍荣编辑的短信。

林在范云淡风轻地道：“他有病。”

“我看是你有病。”王嘉尔冲他做了个鬼脸，“我觉得他还挺可爱的。”

“你看谁不可爱？”

“你。”

“哦。”



王嘉尔拿圆珠笔在A4纸上疯狂涂鸦。林在范拖着下巴发呆，偶尔会解锁手机，随便左右翻动一下桌面，再关掉它。隔一会儿就再一次重复。


每次都什么也不干，只是翻翻桌面而已。


王嘉尔低着头依旧涂涂画画，但是却很调侃地说道：“喂，他今年多大了？”

“15。”

“噢，你还得等3年。”

“等什么？”

“你总不能跟未成年人谈恋爱吧？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儿 咱不能干吧！”王嘉尔把林在范的肩膀拍得特别响，言语 神情 动作当中满是对他的教育和规劝。


林在范实在是不知道王嘉尔在真情实感地说些什么。谁要跟未成年人谈恋爱了？这几年王嘉尔怕是狗血肥皂剧看多了吧。






朴珍荣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戴着耳机听音乐。他这次没听摇滚歌手的嘶吼高音，是一首很慢很慢的歌。歌词很简单，似乎是一个爱情故事。旋律很好听，主伴奏是钢琴的声音。朴珍荣很喜欢这首歌，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听。以前听的时候，看着纯白色的天花板，却仿佛眼前有山川江河，星辰大海。在安静的小镇遇见一只白色的猫，在微凉的山丘里看见一头幼年的鹿。

而今天再听，那些所有美好动人的画面，他全都联想不到 也浮现不出了。他心里只剩下了自己悄悄喜欢着的那个人，除了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朴珍荣现在的心里，有一点点的心虚，还有很多很多的甜，那些甜足够掩盖住他有些无措的心虚。吾日三省吾身，林先生到底有多好，林先生为什么这么好，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喜欢林先生。


算啦，想那么多干嘛。

偷偷摸摸的喜欢，其实也有它的好啊。这种喜欢小心翼翼的 稍微得到一点回应就能开心满足得不得了。这种喜欢期盼的回应特别少，却又那么容易就能感觉到幸福。对方的任何一个举动，都像是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能让人偷乐一整天。就算是偶尔会感觉疲惫和失望，只要那个人再对自己好一点，再冲自己招招手。当然还是屁颠屁颠地重新回到他旁边啊。



音乐短暂地停了一下，朴珍荣把手机拿在眼前。林在范说，他晚上得去跟那帮虚假商业情谊的同行们一起吃饭。

朴珍荣想了一会儿，打字：你去死吧。

不久后收到林在范的回复：我就是想问你去不去，你为什么骂我？



“你为什么骂我？”这是林在范看见朴珍荣说的第一句话。

朴珍荣傻笑着试图蒙混过关。

“嗯？为什么不回答我？”

“那是个意外。”

“什么意外？”

“我还以为你要把我一个人撇在酒店。”

“我本来是那么打算的，但是怕你杀了我。”


朴珍荣又开始笑了，年轻真好，林在范真是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都在开心什么。


坐在车上，朴珍荣问林在范今天晚上去吃饭的都有谁。林在范非常耿直地答道：“人特别多，我也都不怎么认识。”

“那会不会很没意思啊？”

“肯定很没意思。”

“会不会有很多漂亮的女人啊？”

林在范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看着朴珍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问一下。”




这种性质的聚餐总是很无趣，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一大桌的人 根本就不怎么认识，却要硬生生地谈笑风生。没话题就找话题，最后慢慢演变成商业互吹。漂亮女人真的非常多，而且她们都事业有成，又有漂亮的皮囊又有出众的能力。都比林在范年长，却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朴珍荣啃着玻璃杯的边，扫视着一桌的人。

在座的当中，身份地位比林在范高的多得是，所以林在范并不是他们交谈的中心，他就像是个由于盛情难却来蹭饭的。不过有时候话锋就出其不意地转到林在范身上来，通常还会连带着和朴珍荣亲切交谈一番。

朴珍荣只能尴尬地微笑 点头 “嗯”。


“林先生，您才二十出头吧，年轻有为。”

“二十五了，谢谢您夸奖。”

“那也小着呢！有女朋友没有啊？”

朴珍荣在旁边不小心被呛了一口。

“没有。”林在范笑着回答，另一只手在拍朴珍荣的背，不动声色地拍得很重，朴珍荣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不敢再咳了，忍着。

“没有？该找女朋友啦！”

这不对啊，商业互吹怎么变成相亲大会了。

朴珍荣坐不住了，他也奋起反抗地在林在范的腿上狠狠拍了一下。

“这几年还是以工作为重吧，不会刻意地追求恋爱的。”林在范的回答和他的笑容一样官方。

“年轻人嘛，这样也好，先立业后成家！”

这个话题就算完了。他们又开始了新的话题，拉着另外的一拨人聊了起来。林在范长舒了一口气，朴珍荣长舒了两口气。

林在范突然伏下身趴在朴珍荣旁边 小声说道：“你满意了吧？”

“一般满意。”朴珍荣学着他的表情，给了他一个商业洽谈必备的虚假微笑。


反正不管怎么样，林在范说的话是真的。他近几年确实不打算找女朋友，原因也的确是因为他想专心工作。这些朴珍荣也都知道，林在范的话没有什么特殊的暗示，他对自己说话的语气一直都像哄小孩一样。朴珍荣已经习惯了，他知道那些话听起来耐人寻味，但事实上并不用寻味，因为话里什么深层含义都没有。

但他还是很开心，至少林在范还能当几年他的林先生。只要时间快点走，自己快点到18岁，那个时候就可以没有任何顾虑了。



九点多的时候，林在范带着朴珍荣先走了，因为朴珍荣是小孩，提前回酒店也显得合情合理。

回去的路上林在范开玩笑道：“带着你，早退还真方便啊。”

“你看吧，你就应该以后去哪儿都带我一起。您居家旅行工作休闲的必备选择，从此，早退不再需要借口，从此，早退变得简单可行！”朴珍荣就像电视广告一样，声情并茂地推销自己。

“虚假广告，举报了。”

朴珍荣的脑袋一下子耷拉下来：“无趣。”


车子在明亮的地下隧道里飞驰，林在范和朴珍荣一起坐在后座。司机戴着蓝牙耳机，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林在范看着左边窗外，朴珍荣坐在右边轻轻地戳戳他的手背。

“林先生。”

“...你干嘛总这么叫我？”林在范回过头来看他，隧道上方的路灯很亮，亮光映在他们的脸上。

“不行吗？”

“不是。” 只是不太习惯，这个称呼听起来很客气。还是以前朴珍荣那没大没小的“林在范”来得直接。

“她们都这样喊你，不行，我也必须这么喊你。”朴珍荣的语气就像小朋友耍赖。

林在范还是弄不懂他的逻辑，“林先生”这客客气气又冷冰冰的三个字有什么好的啊，能让朴珍荣因为一个称呼那么别扭。但是他乐意这么叫，那就随了他去呗。

朴珍荣见林在范没接话，有些慌了，赶紧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有点怂也有点讨好地说：“好啦...你不喜欢我就不叫了嘛...”

“我没有。”林在范无奈地笑笑，看着朴珍荣亮晶晶地眼睛，又重复了一遍，“真没有。”

“那就好。”朴珍荣顿了顿，然后郑重其事地补了句，“林先生。”

怕是上瘾了吧。林在范笑了笑 还真拿他没办法。



车子出了隧道，驶入城市的万家灯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