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宜恩站在阳台打了将近20分钟的电话，王嘉尔和林在范坐在沙发上暗中观察。

“诶，他最近怎么神秘兮兮的？”林在范碰碰王嘉尔的胳膊。

“不知道。我现在觉得，我对他的了解还没有我对阿拉斯加犬的了解深。”

“你作为阿拉斯加犬的同类，当然要更了解它们啊。”金有谦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抱着一包薯片，嚼得咔擦响。

王嘉尔严肃地抓了一把薯片塞进嘴里：“你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段宜恩确实这段时间神秘得不正常，通常普通情侣间出现这种情况，八成是要掰了。但是他们又不是普通情侣。

晚上吃饭之前，段宜恩突然坐得笔直一脸认真，有大事要宣布的样子。

拜托，为什么有事要说都必须放在晚饭时候呢？平淡简单地把饭吃完不好吗？崔荣宰眼巴巴地看着汤，怀着对大哥的敬重等他说话。

“我自己的摄影工作室成立好了，以后请我拍照要付高价，不给打折。”段宜恩故作正经地说。

段宜恩的职业生涯一直约等于无业游民，没有工作室，没有签约传媒公司。“自由摄影师”的头衔听起来仿佛浪荡无拘束，实际上他就是个客户不固定，工作环境不固定，时刻面临下岗破产的艰苦创业毕业生。这种人放在唐宋时期，会被后人扣上一大堆“怀才不遇” “时运不济”的帽子的。暗中筹备工作室这件事，所有人都瞒过了，没人想到段宜恩这么出息了，一下子就飞黄腾达了。原来他最近神出鬼没地都在忙这个。


林在范端起汤碗一副敬酒的样子：“苟富贵，无相忘。”

王嘉尔一把举起Coco在段宜恩眼前晃：“如果给你女儿拍照呢？”

“不收钱。”

王嘉尔放下狗，指指自己：“给你对象拍照呢？”

“也可以不收钱，但是我要潜规则。”

“咦——哟——”其他人发出起哄的怪叫。




金有谦这个雷达很好用，所以Bambam的消息总是很灵通。还没等段宜恩亲自告诉他，他就早早地在聊天群里撒泼打滚了。晚饭时候，饭桌上六个人，六部手机，相同的三全音同时响起，连续不停地响，实为壮观。

“为什么没有人理我？”

“为什么没有人在意我？”

“我不是你们唯一的宠儿了吗？”

“Mark哥比我rich了，你们就忘却了我，我怎么这么可怜啊！”

朴珍荣瞥了一眼手机：“真想拉黑他。”


Bambam在群里表现出对大哥及新晋青年摄影师的极不尊重。口出狂言，不可一世，情节十分严重。他威胁段宜恩无偿为他拍摄一套可以凸显出他无穷人格魅力的质感大片。否则以后段宜恩想拍，还要倒给Bambam模特费...怎么人怎么可以这么欠？段宜恩百思不得其解。


“我以前不是给你拍过广告照吗？”段宜恩终于理他。

“那能一样吗？这次我追求的是我的质感，上次是突出食品的质感。”

“你还不如食品有质感。”

然后收到了Bambam一张“黑人问号”表情包。两个人就关于“以后如果为Bambam拍照了，究竟谁该付给谁钱”这个伤感情的经济纠纷展开了激烈讨论。一个比一个幼稚，争得一个比一个起劲。王嘉尔来凑热闹，装模作样地劝和。

“Bambam，我们不和他争了！这个人早就见利忘义，抛弃了曾经的情谊。”

段宜恩顺水推舟：“说得真对，现在我的脑子里只有金钱和利益。”


两分钟后，Bambam修改了聊天群名称：

“一位地主老财和他的帅气弟弟们。”


又两分钟后。

Bambam已被移出聊天群。

这已经是他第六十四次被踢了，应该差不多也习惯了。



总归来说，段宜恩今晚宣布了一个值得庆祝的好消息。

王嘉尔很开心，比吃了芝士火锅还要开心。大概是太喜欢段宜恩了，他总是把段宜恩的事看得比自己的事还重要。碰巧王嘉尔还是一个脑洞极大喜欢胡思乱想的四次元男孩。所以单是一个晚上，他就已经为段宜恩构思起了远大的未来。

可能，段宜恩会和某高端时尚杂志长期签约合作，每天拍明星拍超模，一脸清冷禁欲地对着镜头前性感的身体，人从花丛过，片叶不沾身。

也可能，段宜恩会拍各种自费约片的少男少女，看看不同的人，听听他们不同的故事。

还可能，段宜恩会出一本作品集，里面有山川，有夕阳，有星河，有梦想。行走各地，来一场绚烂的烟火，拍一队虔诚的朝圣者。

王嘉尔想着想着，就把自己给感动了。当摄影师也太浪漫了，他也想学摄影了。


可是，冷静下来后想想，又不见有了些小心眼的惆怅。万一段宜恩以后忙于事业，无暇顾及自己了呢。万一以后段宜恩的相机里，充满了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几千张照片里，自己的面容寥寥无几了呢。

他再也不是那个给自己拍狗狗的男孩了。

王嘉尔又陷入一阵莫名的纠结和醋意。不过没多久就自己想通了。哎呀，人生嘛。有舍才有得啊！总不能因为自私阻止段宜恩去追求梦想吧？段宜恩快乐，自己也会快乐的。

他的心理活动总是这么丰富，跌宕起伏，能拍成一部大戏。




电影频道在放一部他们看过几百遍的喜剧片，实在没事干的一群人，挤在沙发上又看了一遍。金有谦和崔荣宰在共享爆米花，王嘉尔和段宜恩在一边调情。只有林在范和朴珍荣无趣地把电影又认真地看到了结束，片尾开始滚动字幕的时候，朴珍荣叹了一口气：“这部电影我已经看了14遍了，认证。”

“14遍？”林在范惊讶地看向他，“我才看了13遍！你那一遍是背着我们和谁看的？”

“.......是我和我女朋友约会的时候看的。”朴珍荣面无表情地信口开河。

“天哪！我好心痛！是哪个可怜的小姑娘错信了这样一个渣男？”

“你给我闭上嘴。”

林在范很识趣地把头一扭，转身看向金有谦和他手里的爆米花。“给我吃一口可以吗？就一口。”

“就一口，吗？”然后金有谦眼睁睁看着林在范吃完了自己半袋子，差点哭了，不过忍住了，显得很男人。

每次被朴珍荣收拾完之后，林在范总会来金有谦这里找一些优越感。多么欺软怕硬的正人君子啊。


以前金有谦试图和他讲道理。“明明是珍荣哥欺凌你，你为什么不奋起反抗，反而来压迫我？”

林在范明显迟疑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他说：“要你管我？”

惹不起惹不起...



电影结束了，六个人瘫坐在原地发呆。朴珍荣突然像老干部总结发言一样感叹道：“感觉全家人都有一天会实现自己的梦想的，除了林在范那条咸鱼。”

“为什么又说我？”

“你先闭嘴。”

“？？？”

朴珍荣又感慨万千了一大堆。

最后林在范实在是受不了了：“为什么我就实现不了我的梦想？我就那么咸鱼？”

“你什么梦想？”朴珍荣挑着眉毛，尾音上扬地说道，“进刑警支队？这个梦想危险系数太高了，怕你下线，给你个人生建议，永远当咸鱼。”

其他人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