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斑



高中 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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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慢慢地走。

月考结束了，转眼间期中考试也结束了。全年级的成绩排名也基本定了型，金有谦在年级前五居高不下，Bambam在年级一百名开外，一百五之内，非常稳定。

期中成绩年级榜贴出来的那天，Bambam放学后 背着书包站在学校公告栏前看了很长时间。

金有谦，光是这三字 就看起来闪闪发亮的，绚烂耀眼。Bambam不得不眯上眼睛，仰起头，才能看到他傲人的排名 睥睨众生般独占鳌头。

然后Bambam傻傻地笑了一下，用手轻轻拍了拍金有谦的名字。就像拍拍好朋友的肩膀一样，嘴里小声念念有词：做得不错啊！继续保持！

转身，在黄昏的余晖里，脚步格外轻快地走出校园。


Bambam的成绩在全班已经是很出色的，甚至比有些重点班的末等生还要优秀。他很安于现状，完全不为自己担心。满心都只为金有谦而感到开心自豪。

出完成绩之后，开的第一次班长会，Bambam几乎是飞着去报告厅的。

这次班长会就是让大家过去鼓励鼓励同学们，继续努力，再创佳绩。怎么说也是当了半个学期的班长了，Bambam已经自如许多。

当他推门进去的时候，金有谦和其他的一些同学已经到了。他转身关上门，再把头扭过来的时候，正好对视上金有谦的双眼。Bambam想躲来着，但是金有谦却很自然地冲他笑了。那个笑容很真诚，也很殷切，似乎在说：“你终于来啦。”

Bambam绕过桌子，终于来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坐下来的同时，金有谦已经趴到了他面前跟他讲话。

“你的成绩真的很不错啊！”金有谦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Bambam看。

Bambam瞥了他一眼，故意绷着脸。

“是吗？年级第二，夸我这个一百名开外的人成绩好，是在讽刺我？”

“.......没有没有！我没那个意思你别误会啊！”金有谦慌忙摆手摇头，因为动作有点大，差点把桌子给掀起来。

Bambam的眼睛垂下来不看他，眼神为了躲避他而刻意地定格在笔记本的封皮上，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开玩笑的，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呼，那就好，吓死我了。”金有谦长舒一口气。


金有谦不再说话了，靠在椅子背上转笔玩，笔掉了，再捡起来，继续转，然后再掉，再捡。

只有金有谦不注意自己的时候，Bambam才敢偷偷摸摸地张望他，心虚地胡思乱想很多很多。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成绩呢。

难道他在密密麻麻的排名榜上 一行一行地找过自己的名字吗？

难道他也像自己一样，关注着别人的成绩，替别人开心满足吗。

而自己那么幸运，被他眷顾了吗。


他的思绪还没飘得太远，被“啪”的一声 干脆利落地打断。Bambam一激灵，然后看到金有谦尴尬地甩了甩手。

金有谦又把笔转掉了，而且掉在了Bambam的椅子下面。

Bambam愣了一下，如梦初醒地赶紧说：“我帮你捡我帮你捡！”

“不好意思啊，我保证不再转了...从小我妈就说我手特别欠...”

Bambam一边费劲地弯下腰给他把笔捡起来，一边听金有谦给自己絮絮叨叨地说抱歉。他偷笑着，觉得金有谦这个人真可爱啊。Bambam把笔上的土用手很随意地擦去，伸到金有谦面前。金有谦笑着道谢，接过去的时候，他的手碰到了Bambam的指尖。

这个细节或许金有谦都没有注意到。

因为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迟疑，停顿，或者颤抖，就连0.01秒的尴尬都没有。他流畅地接过笔，顺理成章地放进文具盒里。

一切都行云流水的。剩下Bambam看着自己的右手，不算怅然，只是有些悸动，若有所思。



其他人都很不喜欢听宋主任唠叨，但Bambam就很喜欢。他恨不得宋主任在班长会上扯到天南海北，说遍天文地理，能让自己和金有谦再呆得更久一些。尽管大多数情况下 他并不与金有谦多交谈什么。当金有谦来跟他攀谈的时候，也只是习惯性地躲开。然而能在他身边坐着，多一分一秒，总是好的。

宋主任清嗓子了。

这意味着他要说结束语了。

Bambam感受到身边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金有谦。唯独自己，一阵怅然若失。

很奇怪。

金有谦早就把Bambam当成了自己的朋友，他们有许许多多光明正大的理由呆在一起，Bambam完全可以借着朋友的身份 谋取各种各样的私心。约他吃饭，一起回家，周末去图书馆。但是Bambam又不知道在畏惧什么，迟迟不肯向前。他躲在自己的舒适区内，仿佛自己和金有谦还是曾经的陌生。他依旧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而心动不已，依旧因一些微不足道的巧合而欢欣雀跃。

他就是不上前，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走了啊！”金有谦提着书包带站起来，跟Bambam打招呼。

“拜拜...”

Bambam每次跟他开口说话前，都要鼓起很大勇气，好像张开嘴很费劲似的。就连“拜拜”两个字，都一直酝酿到金有谦走远了，才慢吞吞地说出口，声音像蚊子哼哼。

他本想就当作一句自言自语了。

可是金有谦却回头对他笑了。




金有谦的那位生死兄弟陈同学自从图书馆事件之后，就总追着他不放。

“金有谦，那天你抢了哥的位子去聊骚，到底成功没有？”

“金有谦，你不要沉默。”

“跟哥说实话。你如果想追人家，我们就得想办法。你光这么自己骚不是办法，要不要哥教你怎么正确骚？”

金有谦把化学作业一合，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滚。”

“啧，咋骂人呢？”

“你上一边骚去，别打扰我和阿伏加德罗常数的二人空间。”

“金有谦呐！朽木不可雕也！”

“陈同学，你再不走我告老师了。”

陈同学唉声叹气地走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我没跟你开玩笑啊这次，你到底是不是喜欢隔壁班那个班长？”

金有谦悲情地把作业塞进桌子里，似乎是与阿伏加德罗常数一刀两断了。他无比认真地看着陈同学，一字一句地说。

“我现在不好判断。”

“那你就瞎激动？跟个思春少女似的，又是看人家比赛，又是记人家成绩的。够多情的啊你！”

“主要是！我不知道什么算喜欢一个人...”

陈同学恨铁不成钢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指着金有谦，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憋了半天，下了很大决心般长叹一口气。换了个话题。

“他到底是不是初中那个人？”

金有谦目光涣散着，胡乱地点了点头。

“靠！那事情不是很容易吗！那他不是也喜欢你吗？！”

“关键是，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谁知道他还喜不喜欢我了？”

“傻孩子，你去问他啊！问啊！”

眼看着陈同学就要气急败坏地大谈恋爱之道了，上课铃声及时营救了金有谦。陈同学一步三回头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眼神里很有内容，饱含着对金有谦的失望，无奈，还有一丝激励。

这节是地理课。

本来金有谦就不怎么喜欢地理。

大气环流那么简单 听课多浪费时间啊。

于是金有谦就精神出走了一整节课。



那天他看Bambam的笔记绝不是无心之举。他只是想求证，有一封很久很久以前的信件，究竟是来自哪个人。


在金有谦心里，始终都念念不忘那个初中给他写匿名信的人，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可他就是在那封冗长且琐碎的情书里，看到了很多很多足以心动的东西。他猜，自己或许是个会沉迷于网恋的非主流，如此容易被文字的内容打动，甚至可以惦记上一个完全没有轮廓概念的人。

他从小到大收到过非常多的情书，所以他看到过很多表达爱的方式。

而这封 就连落款都没有的情书，尤为特别。它没有用矫揉造作的情话，也没有步步紧逼的强迫。它的作者好像是个对待什么都随意冷淡的人，他喜欢自己，只是不吐不快，顺便告诉自己一声而已。他没打算要一个结果，也不屑于一个结果。


金有谦一直试图寻找到信的来源，无果。

他想，自己这辈子一定是要弄清楚这件事的，虽然现在讲“一辈子”还有点太故作老成了。但是这是一个何其浪漫的故事啊，金有谦觉得这个情节 比任何的爱情电影都要风花雪月。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上了高中之后，好像对隔壁班那个个子不太高，讲话慢悠悠的男孩莫名心生好感的时候，就总有一种起因不明的负罪感和愧疚感，觉得像是自己背叛了某个故人。

而巧的是，他又总觉得那个男孩眼熟，好像和自己是同一个初中的。

那个男孩很酷，讲话很少，也不怎么care自己。但是偶尔笑起来的样子又很甜很乖巧。

他说话的方式，笑起来的样子，都让金有谦七拐八拐 最后莫名其妙地联想到那封没名字的信。


如果信是他写的多好。

记挂在心里的那个人，和自己恰好怦然心动的那个人，是同一个。那他就不会再纠结了，也不会觉得自己是花心大萝卜。


Bambam就是那个对什么都随意冷淡的人。

真是酷毙了。金有谦在内心深处，对Bambam是有崇拜的。他想，那么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在一个没用的人身上浪费那么久的时间，他一定早就放弃了自己。或许当自己看到情书的那一刻，就已经意味着他帅气地撒开了手。就像周杰伦的歌里唱的那样。

所以，金有谦不清楚 究竟要怎么靠近一个已经对自己心灰意冷的人呢。

时间越久，他看到Bambam时的轻松自如就越少。越发的局促，拘谨，不安。

可能年轻的少年少女们，都是一样的。无论自己有多优越，别人眼中的自己是多么的高傲出众。一碰到喜欢的人，就无法控制地变得渺小了。


金有谦不知道的是，Bambam一直到现在 都是表面故作随意冷漠地虔诚爱慕着自己，而且可能还会持续到未来。

Bambam不知道的是，那个光芒万丈，无所不能的全才少年。其实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也会在心里闪过一丝慌张 和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