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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珍荣在假期结束之前，有幸又见了王嘉尔一面。

他和王嘉尔仿佛已经是经历了十年出生入死的忘年交。见面以后朴珍荣两眼放光，林在范低头看他一眼：“你还记得他呢？”

“怎么可能这就忘了？”朴珍荣仰着音调反问。

“记得就行，怕你脑子不太好使。”

“...？”

当时王嘉尔是来林在范这边谈工作的，可事实上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基本上都已经决定好了。所以他就顺理成章地把这当成了一次放松身心的一日游。朴珍荣和他又开始天南海北地乱侃，从天气不错一路说道特朗普推特治国。林在范识趣地忙自己的去了，小会议室里就剩下这两个人。

到了最后，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了。朴珍荣抠着手里的签字笔，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能给我讲讲关于林在范的事吗。”

“他啥事儿？”王嘉尔明知故问。语气八卦之中又带着满满的自信，好像上至林在范的开裆裤下至林在范的前女友，没有他不知道的。

“就...”朴珍荣一脸淡定，可是说话已经开始吞吞吐吐，“他以前什么样，做过什么好玩的事...嗯...还有他上一次谈恋爱是什么时候？”

“哦——”王嘉尔刻意地拖着音应道，“他上一次谈恋爱，据我所知是五年前。”

“五年...”朴珍荣自言自语着把头埋得更低了，他作为一个联想能力堪比大牌编剧的青少年，顿了顿说道，“那，为什么分手，而且都没有再谈恋爱。他是不是很喜欢他上一任，一辈子都不会忘的那种啊...诶！他一共有过几任啊？”

“一任。”

“啊！那我完了。”朴珍荣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悲壮。

把刚才得到的信息综合来看。

林在范以前只有一任女朋友，那她就是他对于爱情记忆里的全部啊，那她就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割舍掉的初恋啊。那她就是他生命里最特殊的人，谁都取代不了的那种啊。况且五年，他离开她以后，一个人生活了五年。这证明什么，四舍五入可以说明林在范心里的全是她。


朴珍荣的双眼一瞬间就散焦了，坐在椅子上发呆。愣了一会儿缕清了这堆信息的拼凑成的故事以后，就一定要王嘉尔给他讲林在范的那段爱情故事。

王嘉尔无比认真地说：“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得那么多。”

“...知道了，会怎么样呢...”朴珍荣不知道，他当时的语气有多小心翼翼。他生怕听到些不想听到的事，又急不可耐地想和林在范曾经的回忆扯上一丝丝关系。

“不会怎么样，我就怕你会对那家伙的喜欢大打折扣。”王嘉尔耸耸肩膀，“因为林在范就是个爱情白痴。分手的理由极其简单，甚至愚蠢。”


林在范被绿了。说完了。


事情就是这么开门见山，他和他女朋友从高中开始谈恋爱，后来上了大学，他女朋友就迷失在茫茫男色中，然后咬咬牙跺跺脚，就把林在范给绿了。

真不可思议。

朴珍荣甚至有点想笑。

“我笑了他好几年。”王嘉尔两手一摊。

“所以，那件事给他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吗？”

“我怎么知道。”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很讽刺。

当年上学的时候，那个女孩喜欢林在范，能喜欢成什么样，大概也就跟现在朴珍荣那副德行差不多了。那是个有点莽撞有点傻兮兮的女孩，天天看着林在范傻笑，脸上有两个甜甜的酒窝，一边笑一边说：“林在范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林在范原先不喜欢她。他是完完全全被那个女孩给追到手的，她凭借着自己的坚持不懈和穷追不舍。让某个冬季初雪的那天，林在范不经意望向她时，竟然意料之外地心动了。

然后，他们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可是那个女孩是个不成熟的女孩。她可以怀着一腔热情追着林在范跑，也会在某个清晨猛地发现自己对林在范的爱在与日俱减。她就像个孩子一样，喜新厌旧，没有定性。而林在范天生就像个老年人，就像王嘉尔说，他从小到大都同样一副样子。

他不会轻易开口说喜欢谁。

但是一旦被他喜欢上，就很难再甩掉他了。

他会用很久很久的时间喜欢上一个人，再用很久很久的时间去忘记一个人。这个漫长又痛苦的过程，他从来都不动声色。


他喜欢朴珍荣，这已经成为他无法避讳的现实。

可是朴珍荣的样子实在是让他不敢抱有希望。他严肃的自我审视过，自己究竟是不是疯了，或者心理变态了。后来得出结论，他很正常，只是重蹈覆辙地喜欢上了同一种人，而且这个人碰巧比自己小很多。

将来朴珍荣也会遇见很多不同的人，他也会喜新厌旧，他也会有不再喜欢自己的时候。与其那个时候为难着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分手，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在一起。



所以，林在范从来都没有对参与朴珍荣的未来抱有一丝一毫的期待。




“那我要是喜欢他，我还有机会吗？”朴珍荣就像个失去思考能力只会机械发问的机器人。

王嘉尔笑着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这个为民除害的重任 只能托付给你。”



等到王嘉尔推开会议室的玻璃门走出去的时候，林在范就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靠着墙 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低头看手机。

“怕是个偷听狂吧？”王嘉尔瞥他两眼，干笑了两声。

林在范把眼睛抬起来，手机放进裤子的口袋里。“你逢人就说我被绿过的这个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你难道没被绿过？”

“...”竟然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词汇回应这句话。

王嘉尔露出一脸坏笑：“人呢，要往前看。你明明早就不在乎那个让你变绿色的女人了，为什么就不能往前看看呢？”

“我看了啊，哦，饮水机里没水了。”林在范视线的正前方是饮水机。

“我提醒过你了啊，你的小朋友可还眼巴巴地追着你呢。”



林在范一回头，他的小朋友低着头还在会议室的椅子上专心致志地抠签字笔。

要抠坏了嘿！


那天下午王嘉尔走了以后，朴珍荣就真实演绎了什么叫寸步不离地贴着一个人。

他就恨不得在林在范上厕所的时候也站在旁边了。

多么有危机意识的下一代啊。他现在熊熊燃烧着一种壮烈又中二的斗志，他必须要像林在范的前任那样追到林在范。

然后一辈子缠着他。其实冷静下来之后，朴珍荣现在的唯一想法就是，那个女生要么是个傻子，要么是个瞎子。

林先生这么好，你舍得绿？

林先生这么温柔，你舍得绿？

算了算了，不说绿这件事了。


林在范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所以他站在厕所门口，一转身看着朴珍荣：“怎么办？要不你也进来？”

“不了不了，我站外面等你。”

“...那你等着吧。”


等到林在范甩着刚洗完的手出来的时候，朴珍荣居然真的还站在那儿等他。

这个小孩到底在想什么？


林在范耷拉着两只手走到他面前，突然把手上的水往他脸上弹了弹。朴珍荣愣了一下，突然就笑出来了。笑得又傻又可爱，把脸上的水珠随便一抹，转身又当他的跟屁虫去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朴珍荣，你了解完我心酸坎坷的经历之后 对我心生怜悯吗？”

“对啊。”朴珍荣顺着他的话演下去，“我得看着你，怕你承受不了这一切，万一寻了短见，我还能救你。”

“你能这么想，我很感动。”



朴珍荣还是想不通，居然有人会那么不珍惜那个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人。

这个人如果被朴珍荣拥有了以后啊，他肯定每天到晚抱着不撒手。谁要抢 他就跟谁拼命，“喂，是我先来的，你要排队啊。”

现在，朴珍荣已经用一下午的时间把一切都构思好了。他和林在范要过的生活，他和林在范要一起做的事情，他要对林在范说的所有耍赖或者表白的话。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

朴珍荣很乐观。

他想着：我已经把该操心的事都考虑好了，现在就差让林在范喜欢上我了。